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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我刚才郑重其事说的话你可要记住,”詹姆斯·曼森爵士喃喃地说,“政治形势迟早会发生很大的变化,到那时,曼森公司就将投标争取矿产开采权,完全像以往一样,按照正常的商业程序办。”

  查默斯博士从出租车上下来,回头瞧着坐在车座角落里的雇主。

  “我不能肯定我会这样做,先生,”他说,“我必须好好想一想。”

  曼森点点头。

  “你当然要好好想一想。我知道这是需要反复考虑的。干嘛不和你太太商量商量?我肯定她会理解的。”

  随后他拉上车门,让司机带他到伦敦中心商业区去。

  ***

  这天晚上,詹姆斯爵士和外交部的一名官员共进晚餐,并且带他前往他的俱乐部。这个俱乐部是伦敦的高级俱乐部之一,因为曼森不打算去参加一个资格很老的俱乐部,他自知要去参加是会碰钉子的。再说,他也没有工夫去攀龙附凤,没有耐心去和装腔作势的浅薄之徒周旋。他让他的妻子去应付社交。爵位是有用的,然而,那是社交活动的终结。

  他瞧不起那个艾德里安·古尔,他认为那个人是个迂腐的傻瓜,这就是他请他一起吃饭的原因,请他来其实只因为他在外交部经济情报司供职。

  几年以前,当他的公司在迦纳和奈及利亚的生意做到了一定程度,他在伦敦商业区的西非委员会里就得到了一席之地。这个组织过去是,现在仍然是那些总部设在伦敦的大公司的一种工会,开展西非贸易。它在生意上,因而也在金钱上涉及的面比别的委员会,例如东非委员会要大得多。所以,它每隔一个阶段就对西非的商业和政治两方面进行检讨,而通常这两方面在长时期内必然是联系在一起的。这个委员会对外交和联邦事务部提出意见,然后事务部就根据他们的看法制定出符合英国利益的合理的政策。

  詹姆斯·曼森爵士不是那样提出意见来的。他常常说他们目前应该建议政府如何在世界那个地区提高利润。他也时常是正确的。在奈及利亚内战期间,他在这个委员会里听到银行、矿业、石油业和贸易各界代表主张尽快结束战争,这就等于说联邦方面很快就能取胜。

  可以想见,当时这个委员会向政府提出,假如联邦方面能显示出他们将打赢战争,或者很快打赢,假如确切的英国消息来源立即证实这一点,那么联邦方面将得到支持。随后他们就眼看政府根据外交部的意见又犯了一个非洲问题上的大错误。仗不是打了三个月,而是打了三十个月。哈罗德·威尔逊曾经被一种政策所束缚,要承认他的僚属可能以他的名义犯了错误,那真好比登月一样难。

  由于曼森在矿业上的利益受到破坏,在整个战争期间铁路管理混乱,以致矿石不可能运到海岸,曼森损失得很惨。可是,英国壳牌石油公司的麦克兹恩迪在石油生产上比他损失得还惨。

  艾德里安·古尔那时大部分时间曾任外交部驻这个委员会的联络官。这会儿他在一个餐间里和詹姆斯·曼森相对而坐,脸上流露出热望。

  曼森对他说了些实情,可是绝口不提白金的事。他老是盯住锡谈,不过把含锡量夸大了。他说那当然是可以开采的锡矿。但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由于那儿的总统依靠那些俄国顾问,所以他就被吓退了。赞格罗政府分享采矿的利润确实能使他们得到相当可观的一笔财富,因此就会更加强大。可是,既然那个专制魔王几乎是俄国佬的一个傀儡,谁愿意用财富去使那个国家强盛呢?古尔全懂了,他那神情严肃的脸上充满了关切。

  “实在是很难下决断呀,”他同情地说,“不过,我不得不钦佩你的政治嗅觉。眼下赞格罗破产了,那儿一片黑暗。可是它要是变富了……对,你说得相当有道理,的确是进退两难呀。你必须在什么时候把探勘报告和分析结果给他们?”

  “只是迟早的事,”曼森咧开嘴笑了,“问题是,我怎么办?如果他们把这些东西交给大使馆里的俄国人的话,那么商务参赞就一定会察觉到这个锡矿是可以开采的。然后他们就会拼命地去投标。这样一来,实际上将是帮助了那个独裁者致富,以后天晓得会给西方制造什么麻烦。”

  古尔思索了一会儿。

  “我的确认为应当让你们几位知道。”曼森说。

  “对,对,谢谢你。”古尔被吸引住了。“告诉我,”他终于说,“如果在报告里把表示每吨岩石中锡含量的数字减半会怎么样?”

  “减半?”

  “对,如果把数字减半,把你的样品显示出来的每吨岩石含锡量的百分之五十来表示纯度会怎么样?”

  “嗯,这个含锡量就显示出不能经济地开采。”

  “那些岩石样品能从比方说一英哩外的别的地区采到吗?”

  “能,我想是能采到的,不过,我的探勘工作者发现了含量最丰富的岩石样品。”

  “可是,如果他并没有发现,”古尔缠住不放,“如果他是从实际探勘的地方一英哩外采到样品的,含量会低于百分之五十左右吗?”

  “不错,会的。那样的样品可能会显示出甚至低于百分之五十的含量。不过,他是在探勘的地方采的。”

  “在监督之下?”古尔问。

  “不,就他一个人。”

  “那儿没有他干过的真正的痕迹吧?”

  “没有。”曼森回答。“只有一些在岩石上凿过的痕迹,早就长满草木啦。再说那里地处偏僻,杳无人迹。”

  他停了片刻去点燃一根雪茄。

  “嘿,古尔,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呀。侍者,再来一杯白兰地。”

  他们俩在俱乐部的台阶上相互打趣。门房给古尔叫一辆出租车送他回到“荷兰公园”街的古尔太太那儿去。

  “最后有一言相告,”那个外交部官员在出租车车门旁说,“别把这件事泄露给任何人,我必须把这件事在司里归档,保密起来,只有你和我们外交部的人知道。”

  “当然。”曼森说。

  “我十分感谢你适时地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你不知道这给我们在了解经济动态方面的工作带来多大方便。我将始终冷静地观察赞格罗,一旦那儿发生了政治上的变化,你就是头一个得到消息的。再见!”

  詹姆斯·曼森爵士目送着出租车开上了马路,就向停着的劳斯莱斯车招了招手。

  “你就是头一个得到消息的。”他重复着古尔的话。“我干得太对了,我该动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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