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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准备探勘的地方有三处,其中一处在肯亚最北面的荒凉地带,紧靠索马利兰【注:位于非洲之角,是一个事实上独立的共和国。】的边界,在那儿,午间的毒日头炙着脑袋犹如在锅上煎鸡蛋,夜间又冷得寒入骨髓,而且盗匪时常出没。这是一件长期的工作,需要将近一年光景。地面探勘科科长为了要找一个愿去那儿工作那么长时间的人伤透脑筋,几乎两次提出辞呈。

  “派马尔罗尼到那儿去。”詹姆斯爵士说,挂断了电话。

  ***

  他瞥了一眼时钟,时间是十一点。他拿起了戈登·查默斯的档案,那是恩丁昨夜留在他办公桌上的。

  查默斯是以优等成绩从伦敦矿业学院毕业的,那个学院可能是这门学科里的名牌大学,连维瓦特斯兰金矿也争着从那儿要人。他先是在地质学上得到学位,而后得了化学学位,接着,大约二十五岁时他就得了博士学位。在矿业学院做了五年合作研究后,他加入了里奥廷托锡公司,在那儿的科学部任职。早在六年前,曼森公司显然以更加优厚的薪水把他从里奥廷托锡公司挖走了。最近四年中,他担任了曼森公司科学部主任,那个科学部位于哈福德郡的沃特福德郊外。那份档案上有一张护照大小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双目凝视着照相机镜头,长着乱蓬蓬的淡黄色胡须,穿着花呢外套和紫色衬衫,毛织物的领带歪斜着。

  到了十一点三十五分,私人电话响了,詹姆斯·曼森爵士听到了线路另一端公用电话硬币箱通常的那种短促的锐声。一枚硬币“哨”地一声塞进了放钱孔。从线路那头传来恩丁的声音。他是从沃特福德车站打来的,简单扼要地说了两分钟。等他说完,曼森露齿一笑表示赞同。

  “这个情况很有用,”他说,“现在你回伦敦来,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做。我需要赞格罗共和国的一个完整的概要。我需要全部情况。对,赞格罗。”他吃力地读着那个名字。

  “一了解到整个情况你就在几天内动身回来,再做下一步的工作。我需要了解那个国家的历史、地形、地势、经济、军队,如果有矿的话要了解矿物学特征,还有政治和发展情况。集中在独立前十年,以及自那以后的整个阶段。我想了解总统的全部情况,他的内阁,如果有议会的话还有议会,以及行政、管理、司法和政党这些方面的情况。有三件事是比什么都重要的:首先是注意俄国人卷入和影响的问题,或者当地共产党对总统的影响。第二是不让一个和那个地方稍有联系的人了解到你询问的问题,因此你不要亲自到那儿去。第三是无论如何你不能说出你是曼森公司的人,所以要多用几个化名。懂啦?那好,你觉得可以了就来汇报。可别超过二十天。凭我的签字单独从会计处提取现金,做事要小心,至于出勤记录嘛,可以算休假,我以后补给你。”

  曼森挂断电话,对楼下的索普又发了指示。三分钟内索普就上了十一层楼,把一张他上司需要的纸放在办公桌上,这是一封信的复写副本。

  ***

  在十一层楼的楼下,戈登·查默斯博士从停在穆尔门街角上的出租车里走出来,付了车钱。他穿着一套深色的西装和薄大衣,觉得很不舒服。可是,他的妻子佩吉对他说,会见董事长并且同他共进午餐必须穿上这一身。

  当他朝着曼森公司大厦的台阶和门道走最后几码的时候,他的目光和一张海报碰上了。那张海报贴在卖《新闻晚报》和《旗帜晚报》的报亭前面,海报上写的内容使他苦笑着撇了一下嘴唇,不过他还是各买了一份。海报上写的并非那两份报纸的重要新闻,而是报纸内页里的内容。上面简要地写道:“父母们力陈对使胎儿发生畸形的镇静剂要清算。”

  标题下写了事情的始末,虽然不很长,却颇为详细。这则新闻报导了在十年前,由于人们服用使胎儿发生畸形的镇静剂,致使四百余名英国儿童天生畸形。这些儿童的家长们又经过了一轮马拉松式的讨论,而使销售那种药物的公司再一次面临绝境。因此,讨论将在“以后”继续进行。

  戈登·查默斯的思绪又回到沃特福德郊外的一所房子里,他是在这天早晨很早就离开那儿的。他想起了妻子佩吉,三十岁出头却看上去有四十岁的光景;他想起了玛格丽特,那个没有大腿,只有一条胳膊的玛格丽特快九岁了,她需要一双假腿。而那所他们好容易才住上的专门建造的房子,他为抵押那所房子花了一大笔钱。

  “以后!”他对没有一点新鲜内容的报纸高声说,把它塞进墙边的篓子里。他难得读晚报,他爱读《卫报》、《民之喉舌》和左翼的《论坛报》。在将近十年里,一群穷得几乎不名一文的畸形儿童的父母们严词叱责一家大制药厂,极力要求赔偿损失,戈登·查默斯目睹此种情况,心里藏匿着对大资本家的痛恨。可是十分钟后他就要去见最大的老板之一了。

  ***

  詹姆斯·曼森无法像找布莱恩和马尔罗尼谈话那样使查默斯解除警戒。这位科学家坚定地紧抓住啤酒杯,回瞪着对方。曼森很快就理解了这种情势,所以在库克小姐递给他威士忌转身退下去以后,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想你可能会猜我干嘛要请你来,并且可能还会问我,查默斯博士。”

  “我能猜到,詹姆斯爵士。是那份关于水晶山的报告。”

  “说得对。顺便提一下,你把它装在密封的信封里交给我本人,这是完全正确的。完全正确。”

  查默斯耸了耸肩膀。他这样做是因为他明白,根据公司的方针,一切重要的分析报告必须直接呈报董事长。在他得知样品中含着何种成分后,他是按例行公事这样做的。

  “我问你两件事,需要你作明确答复,”詹姆斯爵士说,“你对那些分析结果有绝对把握吗?对那些样品的分析实验不会有别种解释吧?”

  查默斯既不觉得震惊,也不觉得受到了侮辱。科学家的工作远非妖术,他懂得,这一点是不容易被门外汉接受的,因此也就说不清道不明。他早已不想去解释他的技术的精确性了。

  “绝对有把握。首先我们做了各种各样的试验来确定有白金存在,每一块样品都经过所有的常规试验,并且所有这些已知的试验不是只做一遍,而是做了两遍。在理论上,对这种冲积形成的样品可能有人做过解释,然而对岩石本身的内部结构却还没有。我在报告上写的结论是准确的,在科学上没有疑义。”

  詹姆斯·曼森爵士含着敬意低头听了这番讲演,赞赏地点点头。

  “第二件事是,在你的实验室里还有多少人了解水晶山样品的分析结果呢?”

  “一个也没有。”查默斯一口咬定。

  “一个也没有?”曼森反问,“说吧,我想一定有一个你的助手在……”

  查默斯大口地喝着啤酒,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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