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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当局接受了这种说法,但没放在心上。官吏们的想法是平民在家里遭受如此大屠杀所产生的国际影响会导致全球性的反美情绪,迫使她放下屠刀并滚回老家。那就是为什么当局仍允许而且实际上还在鼓励大量外国记者住在巴格达的拉希德宾馆里。向导们已经随时待命,以便一发生杀戮就能迅速把外国电视摄影组带往现场。

  然而这种传闻确实也吓坏了住在巴格达的一些居民。许多人早已逃离了,外国人奔向约旦边境,加大了从科威特外逃的已经持续了五个月的难民潮,本国人则寻求到乡下去避难。

  包括横跨大西洋的美国和欧洲的亿万名站在屏幕前的电视迷们在内,没人会怀疑在利雅德的海湾战区空军司令查克·霍纳手中所掌握的生杀大权。当时没人能知道实际上绝大多数目标将是从空中遨游的人造卫星照相机所拍摄的图片中挑选出来的,并将由雷射制导炸弹去把它们摧毁。这种炸弹落到非瞄准目标的情况极为罕见。

  随着BBC广播的今后形势真相传到了农贸市场和大街小巷,巴格达市民知道从一月十二日半夜起再过四天,撤离科威特的最后期限将会结束,美国的作战飞机将会来临。因此整个城市静静地期待着。

  ***

  麦克·马丁蹬着自行车慢慢地驶出舒尔贾街转到了那座教堂的后面。当他骑车经过时,他看见了那个粉笔记号,但他继续前行。到了巷子的尽头他停住了,跳下自行车,花了一些时间去调整链条,同时扭头朝他过来的方向观察,看看身后是否有动静。

  没有动静。没有秘密警察匆匆行走的脚步声,没人在屋顶上探头探脑。他骑回来,拿出湿布擦去那个记号,又骑车离开了。

  那个数字八表示在阿布纳华斯街旁边那个废弃的院子里的旗杆石下面有一份情报在等待着他。那地方在半英哩远的河边。

  孩提时他曾经在那里玩耍过,与哈桑·拉曼尼和阿卜德尔卡里姆·巴德里一起沿着码头奔跑,在那里,商贩们曾经摆着各种可口的风味小吃,还向路人出售从底格里斯河捕获的大鲤鱼。

  现在商店都关上了门,茶馆也拉上了百叶窗;只有三五个人在码头上闲荡。宁静正合他的目的。在阿布纳华斯街头,他看见一组秘密警察的便衣卫兵,但他们没去注意那个骑着自行车为他的主人跑腿的打工仔。见到他们时,他的心抽紧了。如果他们是在守候一个死信箱,那么他们不会在街头派出一组那么明显的便衣。因此,说他们在守候是牵强附会的,也是破绽百出的。

  情报是在那里。砖头很快就复位了,折迭起来的那张纸条放进了他的内裤裤裆里。几分钟之后,他已经踏上横跨底格里斯河的哈拉尔大桥,从里萨法回到卡奇,并继续前行,返回了在曼苏尔的苏联外交官住宅。

  他已经在那座花园洋房里住了九个星期。那位俄罗斯的炊事员和她的丈夫对待他很公正,他也学会了几句洋俄语。他每天外出采购新鲜农副产品,这给了他去巡视各个死信箱的极好的机会。他已经发了十四份信息给那位没见过面的耶利哥,并从他那里收到了十五份。

  他曾经被秘密警察拦住了八次,但因为他那卑贱的举止、他那辆破自行车和装着蔬菜、水果、咖啡、香料的篮子,以及他出示的外交官家庭的证明信和他那明显的穷困潦倒相,使他每次都能当场脱身。

  他不可能知道利雅德在制订什么样的作战计划,但他必须把从磁带上听到的所有提问用阿拉伯语写出来并交给耶利哥,必须阅读耶利哥的回复以便用压缩电报发回给西蒙·巴克斯曼。

  作为一名军人,他只能估量耶利哥的情报,政治上的和军事上的,对于准备进攻伊拉克的指挥官肯定是无价之宝。

  他已经在棚屋里有了一个燃油取暖器和一盏煤油灯。从市场购物带回来的麻袋现在用做了窗帘,门外砾石路上传来的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可提醒他有人走近了门口。

  那天夜晚他回到了他的温暖的家,插上门,确信帘子已经把窗户遮掩得严严实实了,然后点上油灯开始阅读耶利哥的最新信息。它比往常的要短,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其重要性。马丁看了两遍,以确认自己没有突然忘记阿拉伯语,咕哝了一声“耶稣基督啊”!然后揭开那几块松动的地砖,露出了那台磁带录音机。

  唯恐引起误解,他把那份情报用阿拉伯语和英语缓慢地、仔细地读入录音机,接着把开关拨至快录档,使这段信息压缩至最短的时间之内。

  午夜零点二十分,他把电报发了出去。

  ***

  因为知道那天夜晚十二点十五至三十分之间有一个收报时限,所以西蒙·巴克斯曼没有上床睡觉。当电报发进来时,他正与其中一名无线电报员在打扑克。第二名报务员从通讯室来报告消息了。

  “西蒙,你最好现在来听听这个。”他说。

  尽管秘情局在利雅德从事情报活动的不止四个人,但对耶利哥的操纵管理是如此之秘密,以致知情人只有巴克斯曼、情报站长朱利安·格雷和两名报务员。他们使用的三个房间已经与别墅里的其它房间隔离开来了。

  西蒙·巴克斯曼在那间由卧室改成的录音棚里用一台大录音机倾听了那段声音。麦克·马丁先是说了两遍阿拉伯语,是按耶利哥的手写稿子逐字逐句念出来的,继之又读了两遍他自己的英语译文。

  听着、听着,巴克斯曼感到头顶被浇了一桶冷水。事情糟了,糟得很。他在倾听的事情简直是不可能的。另两个人静静地站在他旁边。

  “是他吗?”录音带刚播放完巴克斯曼就急切地问。他的第一个念头是马丁已经被捕,且那段声音是一个骗子的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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