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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他知道他要工作一个长夜。那位智利的外交官蒙卡达在他撤出来向摩萨德特工汇报时,曾十分准确地描述过他给耶利哥信息的三个死信箱的具体位置以及在什么地方打上粉笔记号以提醒这位隐身的耶利哥有一份信息在等待着他。马丁觉得他没有其它选择,只能同时使用全部三只邮筒,里面均放上一份相同的信息。

  他已经把那些信息用阿拉伯语写在了半透明的航空信纸上,把每张纸折成小方块后包在了玻璃纸里面,再把玻璃纸袋用胶带粘贴在了他的大腿内侧。粉笔则放在他的口袋里。

  第一个邮筒在河对岸里萨法的阿尔瓦齐亚公墓地。他已经知道这个地点了,根据童年时代的记忆以及在利雅德时对照片的长时间研究。但在黑暗中要找到那块松动的砖头是另一码事。他花了十分钟时间,用指尖在黑暗的墓地墙壁上摸索着,最终找到了那块砖头。它确实在蒙卡达所描述的那个位置里。他把砖头抽出来,放进一包玻璃纸,又把砖头插进原处。

  第二个邮筒也在一处破败的旧墙上,这一次靠近阿达米亚那座已经毁坏的城堡,那地方的一个水池是古代护城河的唯一遗留物。离城堡不远处是阿拉达汉姆伊曼圣地。两者中间是一道墙,与城堡本身一样古老和遭风化。马丁找到了那道墙壁以及靠墙生长的那颗孤零零的树木。他走到树后,从墙顶往下数了十块砖头。第十块砖头像老牙齿“那样能用手摇动”。第二个小信封放了进去,砖头回归原处。马丁扫视了一下周围,检查一下是否有人在看,但四周杳无人影;没人会在天黑后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来。

  第三个也是最后的一个邮筒位于另一个墓地。但这一次是一个英国人墓地,已是长久荒弃,在瓦齐拉亚,靠近土耳其使馆。与在科威特一样,它也是一处墓穴,但不是大理石墓碑下面的一个洞穴;它在一块早已废弃场地尽头的一个石罐里面,石罐被用水泥固定在原本的墓石处。

  “不要紧,”马丁喃喃地向埋在下面的早已死去的不知哪一位帝国勇士说,“继续干下去,你干得很好。”

  因为蒙卡达工作的联合国楼房在马塔沙丹机场道路下方的几英哩处,他聪明地把他的粉笔标记处选在靠近宽敞的曼苏尔区的道路旁,这样,驾车经过时即可看到它们。其规则是不管是谁——蒙卡达或耶利哥——看见了一个粉笔记号,他应该注意它指的是哪一个邮筒,然后用湿布把它擦去。做记号者在第二天或此后经过时,会看到记号已经不见了,由此知道他的信息已被对方收到了。

  用这种方式,两名间谍已经互相通信了两年之久而从未碰过面。

  与蒙卡达不同,马丁没有汽车,所以整段路程他都是骑车走完的。他的第一个记号,写成一个X形的圣安德鲁十字架,是在一处废弃楼房大门石柱上用蓝粉笔做的。

  第二个记号用的是白粉笔,做在雅尔穆克一栋房子后面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上。记号的模样是一个洛林十字架。第三个是用红粉笔,一个伊斯兰教的月牙,中间加了一笔水平的横杠,画在位于穆塔纳比区边缘阿拉伯记者联合会大楼的院墙上。伊拉克记者并不被鼓励去到处调查采访,因此他们墙上的一个粉笔记号恐怕不会成为头条新闻。

  尽管蒙卡达说过有可能要回来,但马丁不知道耶利哥是否仍在市里巡视,是否在透过车窗审视墙上有没有粉笔记号。马丁现在能做的所有事情是每天作检查和等待。

  十一月七日那天,他注意到白粉笔记号不见了。车库门的主人是不是已经决定除去铁门上的锈迹?

  马丁继续骑车行进。那座楼房门柱上的蓝色记号消失了,记者联合会墙上的红色记号也同样。那天晚上他去察看了由耶利哥给他的控制人的三只特定死信箱。

  一个在沙顿街旁卡士拉蔬菜市场后墙上一块松动的砖头后面。他收到了给他的、折成了小方块的一张薄纸。在舒哈达桥附近河北岸有一个破败的街区,那里的一条巷子里有一座废弃的房子,在该房子的松动的石头窗沿下是第二个邮筒,里面也放着一张同样的纸条。第三个也就是最后的一个邮筒,位于阿布纳华斯街旁边一个废弃院子里的那块松动的旗杆石下,那里也有一张折成方块的纸。

  马丁用胶带把这些纸条贴在左大腿上,骑车回到了在曼苏尔的家。

  在摇曳的烛光下,他读完了这些纸条。内容是相同的:耶利哥仍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他愿意再次为西方工作,而且他明白现在他的主人是英国人和美国人了。但是现在风险大大增加了,因此他的报酬也要相应增加。他等待对这一点的确认以及对他提供什么情报的指示。马丁烧掉了所有三张纸条,把余烬捣成了粉末。他已经知道了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兰利准备慷慨解囊,真得很慷慨——如果产品质量上乘的话。至于需要得到的情报,马丁已经记住了一长串问题,内容包括了萨达姆的情绪、他的战略方针、主要指挥中心的位置以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生产基地等。

  黎明之前他发电报通知利雅德,耶利哥回到游戏中来了。

  ***

  十一月十日特里·马丁博士才回到了东方及非洲学系他那间小小的、凌乱的办公室。他发现秘书在他的写字板上方方正正地放着一张纸条:“一位叫普鲁默的先生来过电话,说你有他的电话号码,还说有你想要了解的情况。”

  由于秋季学期已全面开学,且又有那么多新生的事务要处理,特里·马丁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他对政府通讯总局阿拉伯处处长的要求。

  当马丁去电话时,普鲁默出去吃中饭了。下午他一直上课到四点钟。五点钟他回家之前才连系上在格罗斯特上班的普鲁默先生。

  “哦,是的。”普鲁默说,“你是否记得你曾经要求了解任何奇怪的、没有意义的事吗?昨天我们在塞浦路斯的监听站录下了一段奇怪的对话。如果感兴趣你可以听一听。”

  “在这里伦敦吗?”马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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