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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让他们见鬼去吧!”他在早餐桌上已经是火冒三丈了。实际上从他在安达鲁斯富人区的花园洋房豪宅,到位于沙米亚的办公楼,一路上都平安无事。

  入侵后十天之内,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伊拉克共和国卫队士兵就从科威特市撤出了。由常规军的乱糟糟的应征士兵取而代之。如果说他仇视前者的话,那么他只能是蔑视后者。

  在开始的几天里,共和国卫队系统性地、有意识地洗掠了他的城市。他见过他们进入国家银行,搬走了作为国家储备的价值五十亿美元的金锭。但这种掠夺不是占为个人所有。金锭被装进货柜,在卡车上施封后运往巴格达去了。

  除了金锭,又掠走了价值十亿美元的金饰品和黄金工艺品,也用同样的方法运走了。

  共和国卫队设置的路障,这可由他们的黑色贝雷帽和他们的行动举止清楚地分辨出来,是严格的,也是职业化的。然后,忽然间,南方需要他们了,他们被调防到面对沙特阿拉伯的南线边境去了。

  在他们的位置上,来了军服破旧、纪律松散的常规军,这是更加捉摸不定和更具危险性的部队。因为拒绝交出手表或汽车而偶尔枪杀科威特人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八月中旬的科威特,骄阳似火。那些伊拉克士兵为躲避日晒,挖起人行道上的地平石,在他们执勤检查的街道旁搭起了一些石头棚屋,钻进里面去休息了。在黎明和晚上气温凉爽时爬出来执行任务,然后他们就骚扰市民,以借口查验违禁汽车为名抢夺市民的食物和贵重物品。

  阿尔卡里法先生通常喜欢在上午七点到公司的办公室,但那天因为耽搁,到公司时已经十点了,气温也升上来了。上班路上他经过几座常规军搭起来的石头帐篷时,没人拦住他。两名未戴军帽、拖着脚的战士还向着劳斯莱斯车敬了一个不符合要求的军礼,以为车内坐着的是他们这一边的要人。

  当然,这种情形是不会长久的。一些恶棍迟早会用枪口指着把劳斯莱斯抢走的。那又怎么样?当他坐车回家后——他确信能坐车回家,但不知道怎么坐车回家——他会再去买一辆。他下车走到了人行道上。他身上穿着闪闪发光的白袍,头上盘着一条用轻棉布料子做成的茶巾,上面扎了两条黑带子以把它固定住。司机关上车门,走回到轿车的另一边准备把它开到公司的车库里去。

  “行行好,赛义德,行行好,为一个已经三天没吃饭的可怜人。”

  他刚才模模糊糊地看见那人蹲在门边的人行道上,显然是在太阳下睡着了,这种景象在任何中东地区的城市里都很常见。现在那人已经到了他身边,是一个穿着肮脏的衣袍的贝都因人,一只手向前伸着。

  他的司机从劳斯莱斯轿车旁绕过来,大步走上来用一连串骂人话驱赶那个乞丐。艾哈迈德·阿尔卡里法举起了一只手。他是一位乐于施舍的穆斯林,努力遵循《古兰经》的教条,其中一条就是要信徒尽可能慷慨施善。

  “去停车。”他命令道。他从衣袍的侧面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了一张十第纳尔的纸币。那贝都因人用双手接住了钞票,这个动作显示了恩人的礼物是如此地贵重,以致必须用双手才能够承托住。

  “谢谢,赛义德,谢谢。”然后那人保持原来的语调补充说,“你到了办公室以后派人把我叫上去。我带来了你在南方的儿子的消息。”

  商人以为自己肯定是听错了。那人拖着脚步沿着街道走过去了,一边把钞票放进了衣服口袋。阿尔卡里法进入大楼,朝门卫点点头表示打招呼,心中若有所思地走上了他在顶层的办公室里。当他在书桌后面坐下后,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按下了内部通讯器的按钮。

  “外面人行道上有一个贝都因人。我要与他说话。请带他上来。”

  如果他的私人女秘书认为老板疯了的话,那么她没有表示出来。五分钟后,只是在她把那个贝都因人引入凉爽的办公室时,她才皱起了她的鼻翼,以表示出她对雇主的不讨人喜欢的客人身上发出来的气味的态度。

  当她离开之后,商人向一把椅子示意了一下。

  “你说你见过我的儿子?”他简短地问。他仍怀疑那人上来也许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钱。

  “是的,阿尔卡里法先生。两天前在卡夫古我是与他在一起的。”

  科威特人的心跳加快了。两个星期以来一直没有消息。他直接听到的只是那天早上他的儿子从艾哈马迪空军基地起飞了,而此后——什么消息也没有。他的熟人好像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八月二日那天是一个狂乱的日子。

  “你捎来了他的一封信,是吗?”

  “是的,赛义德。”

  阿尔卡里法伸出一只手去,“那就请你把它交给我。我会重赏你的。”

  “信在我的脑子里。我不能把纸片带进来,所以我把它记住了。”

  “很好。请告诉我他说了些什么。”

  麦克·马丁开始背诵天鹰战斗机飞行员写了一页纸的那封信,逐字逐句地。

  “‘亲爱的父亲,您面前的这个人,不管他外表如何,其实是一名英国军官……’”阿尔卡里法从椅子里猛跳起来,用眼睛死死地盯住马丁,他的眼睛和耳朵还难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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