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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在凌晨四点钟左右时,雪崩发生了。它从山上崩落下来,把厚厚的雪块移到了高原上。那堵雪墙噬噬响着滑向莱克福克溪,在它落入沟壑之前带走了一切。留在原地的那些骑兵巡逻队人马动弹不得;寒气已经把他们固定在了他们躺着和站着的原地。白雪填满了溪谷,只有松树的树梢隐约可见。

  上午时,云开日出。山里一片白雪茫茫。在无数个孔洞里,山里的动物和森林知道冬天已经来临,牠们应该冬眠至春天。

  在高山上的那个洞穴里,那位裹在野牛皮睡袍里的前边防战士在睡觉。

  § 第四章

  当他苏醒时,如同有时候会发生的那样,他记不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在高糜的那个村庄里吗?但他听不到妇女们准备早餐时的那种声音。他睁开眼睛透过野牛皮的褶缝去窥视外面。他看到了山洞的粗糙的洞壁,于是记忆突然间恢复了。他坐起来,努力消除头脑里最后的一丝睡意。

  他能够看到外面覆盖着冰雪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一块白色大石板。他光着上身走出来呼吸着早晨的空气。这感觉很好。

  仍被他拴住前蹄的罗斯伯德,已经走出山洞在那块石板的边缘啃着一些小松树的嫩芽。上午的太阳在他的右边,所以他正在凝视着前面北方蒙大拿州的遥远的平原。

  他走到石板的前沿,坐到地上,去俯视前方的赫尔罗林高原。从莱克福克溪那里没有炊烟飘过来的迹象。他的追捕者似乎已经走了。

  他回到洞穴里,穿上他的鹿皮衣并扎上皮带。拿上猎刀后又回到罗斯伯德身边,放开了牠的前蹄。牠轻声嘶鸣着,还用牠那天鹅绒般的口鼻轻轻摩擦着他的肩膀。

  然后他注意到了某种奇怪的现象。

  牠在啃吃的那些绿色柔软的嫩芽是春天的产物。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熬过了高寒的最后几颗松树迎着太阳正在长出淡绿色的嫩芽。一阵震惊之下,他明白,与荒野里的动物一样,他肯定已经沉睡了整个严寒的冬天。

  他已经听说过这是可能的。老唐纳森曾经提及过一名设陷阱捕兽者在一个熊洞里度过了冬天而没有死去,像他身边的幼兽那样睡眠着,直至冬去春来。

  在他的鞍袋里,他找到了最后的一部分风干肉。这些肉很硬,难以咀嚼,但他强迫自己咽了下去。为了润喉,他抓起一捧白雪用手掌拍击直至化成了水,然后舔干他的手。他知道最好别吃原雪。

  鞍袋里还有他那顶暖和的狐皮帽,他取出来把它戴在了头上。当他为罗斯伯德披上马鞍后,他检查了他那支夏普斯来复枪和剩余的二十发子弹,把枪插进皮套,并准备离开。那件野牛皮睡袍重是重了些,但他把它卷起来绑在了鞍后。当洞穴里的东西全都收拾起来后,他抓住罗斯伯德的马勒,牵着牠走下高原的那条土路。

  他还没有打定主意到底去做什么,但他知道在山下的森林里有许多猎物。光是使用陷阱捕兽,一个人就能在那里生活得相当宽裕。

  他缓慢行走着越过了第一个高原,等待着前方的动静或者甚至是从溪谷边缘飞过来的一颗测距射击子弹。但都没有发生。当他抵达那个豁口时,没有追捕队继续来猎杀他的迹象。他不可能知道,那些克劳人已经报告说所有的蓝军战士都已经死于那场奇特的雪灾,而且他们的猎物也肯定已经死了。

  他又找到了下山进入莱克福克溪并从对岸上去的那条土路。当他走过银径高原时,太阳升得更高了,直至升上了地平线整整三十度。他开始感到了温暖。

  他穿越松林下行,直至阔叶树的出现。在那里,他停下来扎下了他的第一个营地。这时候是中午。他用一些细嫩的树枝和从他的鞍袋里取出的一段麻线,制成了一个兔子陷阱。一个小时后,一只从洞穴中出来的未起疑心的野兔被逮住了。他杀了牠,剥了牠的皮,用他的那个火绒盒和打火石生起一堆火,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顿野味烧烤。

  他在森林边的营地里过了一个星期,由此恢复了体力。鲜肉很丰富,他还可从无数条溪流里抓到鲑鱼,而且水是他所需要喝的全部饮料。

  到那个星期结束时,他决定他要走出山地去平原,昼伏夜行,回到普莱尔岭,在那里他可以搭起一座木屋并建起一个家。然后他可以询问那些夏廷人去了哪里,并等待轻风获得自由。毫无疑问,这事是会发生的,因为已经这么说过了。

  第八个晚上,他挂上马鞍离开了那片森林。星光下他朝北行进。这是一个满月的夜晚,大地沐浴在一片淡白色的亮光之中。经过第一个夜晚的行走,白天他扎营于一条干涸的溪谷旁,那里没人能够看见他。他再也不用点火了,他可以吃在林中烧烤熟了的那些兽肉。

  第二天夜晚,他转向东方,即普莱尔岭横卧着的方向,不久跨过了一条朝两头延伸的狭长的黑色硬石地带。黎明前,他越过了另一条,但此后就没有了。接着他进入了荒野,地面崎岖不平,很难骑行,但适宜躲藏。

  有一次他看到月光下站着一些牛羊,并对那些拓荒移民放任自己的牲畜不管的愚蠢而感到纳闷。克劳人将会享受口福,如果他们能发现牠们。

  是他骑马行走的第四个早晨,他看见了那座城堡。他曾在一座小山丘上扎营,当太阳升起来时,他看到了西普莱尔山山脚下的那个城堡。他花了一小时时间打量着它,以期发现生活的迹象:风中飘来军号的声音、部队厨房里升起的炊烟。但那里没有那些迹象。太阳升上后,他躲进一片灌木丛中去睡觉了。

  在吃晚餐时,他想好了他要做的事。这里仍然是一片荒野,而且一个人单独行走常常是危险的。显然,那座城堡是新建的。去年秋天时还不在那里。这么说来,军队已经扩大了对克劳人部族土地的管制。一年前,距东方比格霍恩河最近的城堡曾经是史密斯堡,距西北方向博兹曼小径最近的是埃利斯堡。对于后者他是不能去的,那里的人是会认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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