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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咖啡厅的人群中传来了惊慌的喊叫声,人们发现那个穿着浅色西装的人被架起来,被用力投入了第二辆车的后门里。车门被砰地关上了,车轮呼啸着开走了。搜捕别动队的队员们重新上了第一辆车,他们跟在前边那辆车的后面开走了。

  蒙克位于街区的末端,离攻击现场只有一百码远,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无能为力。

  ***

  “那次柏林会面以后的情况呢?”奈杰尔·欧文爵士问道。

  一些吃午饭的人正取回他们的信用卡,开始离开咖啡厅以便回去工作或做他们想做的事情去了。奈杰尔拿起波尔多葡萄酒瓶,发现里面没酒了,他示意服务员再拿一瓶来。

  “奈杰尔,你是否打算把我灌醉?”乔丹苦笑着问道。

  “啧!我想咱们这把年龄的人,再也不会像潇洒的绅士那样喝酒了。”

  “我想也是。不管怎样,最近我很少有机会喝波尔多葡萄酒。”

  服务员又拿上来一瓶新酒,得到同意后,打开瓶塞,将葡萄酒轻轻倒入酒杯里。

  “那么,我们为什么而干杯呢?”乔丹问道,“为这场伟大的游戏?还是伟大的混战?”他憎恨地补充说。

  “不对!是为了我们过去的友谊,为了我们的坦荡胸怀!我想,这是我最关心的。因为这是年轻人所不具备的,即道德上的绝对坦诚。”

  “我们来为它而干杯!自从在柏林发生了那一事件之后,蒙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简直快要发疯了。当然,那时我不在场,但是我还能与米尔特·比尔登等人说上话。我们是在谈论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所以,我仅了解一些大致情况。

  “蒙克回到兰利的办公大楼后,逢人就讲,苏联分部里肯定有双料间谍,当局肯定不愿意听到这些话。他们让他把情况写下来,他照办了。他写了一份令人毛骨悚然的文件。他几乎谴责了所有的人,说他们都是些糟糕透顶的无能之辈。

  “米尔特·比尔登最后终于把埃姆斯挤出了苏联分部。但是,那个家伙如同吸血鬼一般。在此期间,CIA局长组成了一个新的反间谍中心,其中,在苏联分部内有一个分析小组。该分部需要一名前作战部的办案官员;马格卢推荐埃姆斯,他竟然得到了这个职务。你可以猜一猜,蒙克要向谁去投诉!投诉的正是奥尔德里奇·埃姆斯本人。”

  “对于那个体制来说,一定要有所触动!”

  “奈杰尔,人们常说,魔鬼自己照看自己。在埃姆斯看来,他能控制蒙克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可以毫不费力地毁掉那份报告!事实上,他的确那么做了。并且,他还更进了一步。他反过来谴责蒙克毫无根据地散布谣言。所有这些事件的证据在哪里?他责问道。”

  “结果,确实进行了内部大检查。但是,其目的并不是调查是否存在一名双料间谍,而是针对蒙克的所作所为。”

  “某种军事审判?”

  凯里·乔丹痛苦地点点头:“是的,我猜是这样的。当时,我真想替贾森说句公道话,然而那时我的名声不太好,有些顾虑。当时执政的毕竟是马格卢,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蒙克编造了柏林的会面,以挽救他那正在衰败的事业。”

  “这些人真糟糕!”

  “他们确实糟糕透顶,那时除了几个已到退休年龄的老战士,作战部里层层都是官僚主义者。经过四十年的奋战,我们终于赢得了冷战的胜利,苏联政体正在垮台。该到了对过去的错判作出更正的时候了,但是他们还是争吵不休,相互推委。”

  “那么,蒙克后来怎么样了呢?”

  “他们几乎把他撤职。最后他们把他降了职。让他待在某个机构里无事可做,把他埋没了,不再让他干事了。他真应该辞职,拿上养老金离开兰利那个是非之地!但是,他一直是个顽强的家伙,他坚持下来了,确信总有一天会证明自己是对的。他坐在那里消磨了三年的时间。最后,他取得了胜利。”

  “证明他是对的?”

  “那还用说!但是,太晚了。”

  ***

  一九九一年一月,莫斯科

  阿纳托利·格里申上校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审讯室,回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陪审团的军官们对他们的审讯很满意。他们的委员会不会再开会了。所有的叙述都录在了磁带上,整个故事是以一九八三年在奈洛比一个小男孩生病为开端的,以去年九月份在歌剧院咖啡厅搜捕别动队的行动为结尾。

  第一总局的人已经通过某个管道得知蒙克在他们内部已失宠,被降职,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这就意味着他不可能再有特工了。他总共有四名特工,但是,想想这四名特工都干了些什么!现在只有一人还活着,而他活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格里申很肯定这一点。KGB主席也想尽快执行此事。

  主席担心,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里他的建议会被否决。那天他把那份判决书带给总统,按照惯例,第二天上午应该签字了。

  时代确实在变化,正在以令人困惑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他所从事的工作遭到四面八方的谴责,受到了那个刚松绑的新闻媒体里的社会渣滓们的谴责,他知道该怎样对付那些社会渣滓。当时他不知道的是,八月份他的主席将领导一次反对戈尔巴乔夫的政变,但是,结果失败了。戈尔巴乔夫开始了报复行动,他把KGB解体成好几个部分;苏联国体本身也在十二月份最终裂解了。

  一月的那一天,格里申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沉思着,克留奇科夫将军把前KGB上校图尔金的死刑令放到了总统的办公桌上。戈尔巴乔夫拿起笔,迟疑了一会儿,又放下了。

  ***

  去年八月,萨达姆·海珊入侵了科威特。现在美国的飞机正在大量涌入伊拉克。地面入侵即将来临。许多国际政治家们正在试图调解,充当国际和平的掮客。这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角色,国际说客的其中之一,就是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

  “我同意这个人所犯的罪行应该判死刑。”总统说。

  “这是法律的规定。”克留奇科夫说。

  “是的,但是在这个时候……我认为它不可取。”

  总统拿定了主意,他把死刑报告递了回去,未签字。

  “我有权实施仁慈,就这样决定了。劳改七年。”

  克留奇科夫将军愤怒地离开了。他发誓说这种现象不能再持续下去了。他和他的同伙们迟早要罢工。

  对于格里申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痛苦的一天里的最后一次打击。他所能做的一切,就是一定要把图尔金送到一个无法活着出来的劳改集中营去。

  八〇年代初期,政治犯集中营已经从太近的莫得维亚向北移至彼尔姆的附近,即格里申的家乡。许多人都分散到镇里面。知名度最高的非常令人不舒服的场所是彼尔姆-三十五、彼尔姆-三十六和彼尔姆-三十七。但是,还有一个专门用于关押苏联叛徒的非常特别的集中营。下伊尔加下塔吉尔是让每一个KGB的人听到都会毛骨悚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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