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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接着,他又对手下的一名士兵说:“沿着这条路走到公路上去,看看路边有没有被轧辗碎的自行车或被撞坏的轿车。也许他是在其它地方被车撞伤后,自己爬到这里来的。在公路上待着,一会儿把救护车带过来。”

  军官用他的手机请求再派一名调查员、一名摄影师和一名法医人员到现场。他所看到的死亡结果很可能不是“自然原因”造成的。他还要求派一辆救护车来,尽管他已明确地告诉他们人已经死了。一名士兵离开了树林向公路走去,剩下的人走到离臭气较远的地方,等待其它人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先是一辆淡黄色的吉普车奔驰而来,车上载着三个穿便装的人。士兵挥手示意他们停车,他们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步行进了树林。其中一个侦探向中尉点了点头。

  “谁发现的死者?”

  “那边那个采蘑菇的人。”

  侦探朝根纳季走过来。

  “把事情经过再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

  摄影师先拍了照,然后医生戴上薄纱口罩,迅速进行验尸体检查。他直起身来,把橡胶手套从手上拽下来。

  “该买瓶好酒犒劳我了,我确定这是谋杀。实验室会告诉我们更详细的结果。他死之前,受到过严刑拷打。但可能不是在这里。祝贺你,沃洛佳,你今天的第一个死尸案已经有眉目了。”

  他提到死尸时,使用了俄罗斯警察和黑社会常用的俚语。从救护车上下来了两个勤务兵,他们抬着一副担架穿林而来。医生朝他们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把尸体装进了尸体袋,并迅速拉上了袋口的拉链。然后,抬着尸体朝路边的救护车走去。

  “我没事了吧?”根纳季问道。

  “还没完事呢!”侦探说,“我们还需要你到警察局去,协助我们录口供。”

  警车沿着通往莫斯科的公路向回走了三英哩,他们把根纳季带回到警察的领地——西区警察总部。运尸体的车继续向前,要把尸体送到市中心的第二医学研究所的太平间去。到达太平间后,尸体暂时被放入冷藏柜内,还不能立即检查。因为那里法医的人数远远满足不了要求,他们还有大量的工作要做。

  ***

  一九八五年十月,也门

  十月中旬,贾森·蒙克进入了也门。虽然这个国家又小又穷,但是也门人民共和国有个一流的飞机场,它早先是皇家空军的军事基地。那里不但可以,而且确实降落过大型喷射机。

  虽然蒙克的西班牙护照及其相关的联合国旅行证件引起了移民局的极大兴趣,但是最终并未引起其怀疑,半小时候后。他紧握着拳头顺利地过了关卡。

  联合国食品和农业组织确实向罗马通报了有关他要到来的消息,但是,他们通知的日期比蒙克实际到达的日期整整晚了一周。因此,没有车去机场接他。他乘出租车来到了新建的法国大酒店,这个酒店位于连接亚丁和大陆的岬角上。尽管他有完善的证件,而且他预计不会遇到真正的西班牙人,但是他还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境地,他来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国家。

  一般情况下,大多数的间谍活动都是由大使馆内的军官执行的,他们对外公开的职务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因此,一旦出事,他们可以利用外交人员的豁免权渡过难关。

  有一些军官是“公开的”,他们毫不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当地反情报人员了解并接受了这一点,但是他们真正的任务却被巧妙地隐瞒了起来。在一个敌对国的领土上建立的情报站里,总是有一些“非公开”的军官,他们的对外身分只是贸易、文化、档案或新闻等部门的工作人员。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非公开军官在街上被跟踪的可能性较小,因此可以比较自由地出入隐蔽的接头地点或参加秘密的会议,而那些公开的军官则容易被跟踪。

  然而,一个不能以外交工作掩护自己的间谍,是无法享受维也纳有关外交豁免权的协议了。如果一名外交人员暴露了真实身分,他可以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人,并被驱除出境。他的国家将抗议他的人被无辜驱逐,反过来,他的国家也要驱逐一个对方国家的外交人员。这种针锋相对的游戏结束后,一切又恢复正常。

  但是,参与秘密间谍活动则是非法的。对于这类间谍来说,暴露身分意味着就要受到可怕的折磨,长期的集中营生活或者孤独地死亡,一切取决于他被捕的国家。即使指派他来工作的上司或组织也几乎是无能为力。

  在民主的国家里,将进行一次公平的审判,而且监狱里也有人道主义的待遇。在专制的国家里,根本没有人权,那里的一些人从未听说过人权二字。南也门就是这样一个国家,甚至在一九八五年美国在那里还没有大使馆。

  也门,十月份的天气仍然十分炎热,礼拜五是休息日,这一天没有人上班。蒙克内心在想一个问题,在这样一个骄阳似火的日子里,一个体格健壮的俄国军官不上班时会干什么呢?游泳倒是一个很合理的主意。

  由于安全的原因,他没有与纽约那位最初提供消息的人,即与那个联邦调查局官员一起吃饭的那位老同学再次接触。假如有他的帮助,可以进一步掌握索洛明少校的外貌特征,甚至可以画一张人物肖像,甚至也可以一起回到也门,实地辨认出索洛明。但是,他估计提供消息的人也是一名吹牛大王。

  要找到俄国人并不费劲,市里面到处都能找到。显然他们可以与西方欧洲阵营的人自由交往,这一点在莫斯科是不允许的。也许是炎热的气候把苏联顾问小组的人都赶出了房间,他们无法日夜待在他们的大院里。

  岩石酒店和新法国大酒店都拥有充满魅力的游泳池。此外还有阿比扬海滩,那里有蜿蜒的沙滩和起伏的海浪,所有的外国人在下班后或节假日常去那里游泳。况且,在市里面还有一个英国风格的俄罗斯物资供应所,那里允许外国人去购物,苏联人也需要外币。

  他很快就发现:出入上述场所的人几乎全是俄罗斯的军官。会讲阿拉伯语的俄罗斯人屈指可数,会讲英语的也不多。会讲其中一种语言的人,必须是上过了某种特殊的学校,即培养军官的学校。普通士兵和军士们不可能懂其中任何一种语言,因此无法与也门人交流。佩带着非现役职衔的人可能仅限于机械师和厨师。勤务兵是雇佣当地的也门人。俄国士兵没有钱,无法去亚丁的高级娱乐场所消费。军官的津贴里却有硬通货币。

  另一个为联合国工作的美国人,发现了那个貌似索洛明的俄国人在岩石酒店独自喝酒。俄国人的确喜欢喝酒,并且他们喜欢一大群人一起喝酒。在法国大酒店游泳池的俄国人群,肯定无懈可击。为什么索洛明要独自饮酒?那天晚上仅仅是个意外情况吗?或者他就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

  这里可能有另一条线索。那个美国人曾把那个俄国人描述为高个子、黑头发、杏仁状眼睛、体格健壮的人。他具备东方人的特征,但是他也有个高鼻梁。兰利的语言学专家根据他的名字推断:他应该是苏联远东某个地方的人。蒙克知道俄罗斯人是极端的民族主义者,他们公开鄙视任何一个非纯种的俄罗斯人。或许,索洛明就是对那些嘲笑他亚洲血统的人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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