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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不,他在去年十月三十一日半夜里被人开枪打死在基辅的一条街上。”

  两位女售货员倚在二十英尺以外的墙壁上,若无其事地对他们看了一眼,重又闲聊起来。在莫斯科采购货品的优点为数不多,但其中一个优点就是售货员保证不会来管你的私事。

  “是在柏林的那两个人干的吗?”芒罗问道。

  “看来是这样的,”她阴郁地说道,“担心的是,如果他们逃到以色列的话,他们将会举行一次记者招待会,使苏联遭到一种难以忍受的耻辱。”

  “会使马克西姆·鲁丁倒台。”芒罗低声说道,“难怪他不赞同释放他们。他不能赞同。他也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而你,你安全吗,亲爱的?”

  “我不知道。我认为并不安全。有人怀疑,没有说出口,但怀疑是存在的。要不了多久,电话总机上的人会汇报你打来的电话;看门的人将会对他的上司说,我在半夜三更开车出去。那都会凑在一起的。”

  “听着,瓦伦蒂娜,我将把你从这儿带出去。很快,在以后的几天时间里。”

  她第一次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他看见她的眼睛中热泪盈眶。

  “事情办完了,亚当。我已做了你要我做的事情,现在已经太晚了。”她向上伸着手,在售货员吃惊的凝视目光面前略微吻了他一下。“再见,亚当,我亲爱的。对不起。”

  她转过身子,停了一会儿使自己镇定下来,接着走开了,穿过玻璃门走到大街上,像是又一次穿过柏林围墙中的裂口进入了东方。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脸的挤奶洋娃娃,他从自己站着的地方看见了她走到了人行道上并转过弯消失不见了。一个身穿灰色军用雨衣。一直在擦汽车挡风玻璃的人直起身子,对挡风玻璃后面的同事点了点头,并跟在她的后面蹓跶着。

  亚当·芒罗感到悲痛,怒火像一团黏乎乎的酸液一样在他的喉头升起。当怒吼声如雷贯耳时,商店中的嘈杂声减弱了。他的手捏着洋娃娃的头,把飘带帽下面粉红色的笑脸揉皱了,砰地一声砸坏了,并把它弄成了碎片。

  一位女售货员很快走到了他的身边。“你把它搞坏了,”她说道,“那值四个卢布。”

  ***

  前一天下午,公众和宣传工具的注意力就如旋风一般地集中在西德总理的身上。与此相比,那一个星期六上午源源不断传到波昂的责问就更像是一阵飓风。

  外交部从芬兰、挪威、瑞典、丹麦、法国、荷兰和比利时的大使馆收到了一连串措辞十万火急的请求,都是要求接见他们的大使。他们的愿望都给予满足了,而每一位大使都用彬彬有礼的外交辞令询问了同一个问题:究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报纸、电视台和无线电广播电台把所有在周末度假的工作人员召了回去,尽力对这件事作最大限度的报导,而那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自从发生截夺油轮事件以来,除了那位法国的自由摄影记者所拍摄的照片之外,还没刊载过任何有关“弗雷亚”的报导。那位记者已被逮捕了,他的照片也被没收了。其它各家报纸都在猎取各自所能找到的任何数据。

  记者们四处搜索前总理、内阁办公厅任职者和油轮的船长,以探询他们的看法。有人在船员的妻子面前挥舞大笔金钱,目的是为了拍摄她们呼吁解救她们丈夫的镜头,几乎所有船员的妻子都被找了出来。

  有一位前雇佣军的司令主动承担只身袭击“弗雷亚”号的任务,索价一百万美元。四位主教和十七位议员,信仰、抱负各不相同,但都志愿顶替拉森船长和他的船员们作为人质。

  “是单个去,还是合伙去?”迪特里希·布什在获悉这个情况之后厉声说道,“但愿威廉·马修斯,而不是三十位优秀的海员,在船上就好了,我就会坚持到圣诞节。”

  到上午过了一半时间为止,向两位德国新闻和广播界的明星所透露的消息,开始产生了作用。他们分别在德国电台和电视台上发表了评论,各通讯社和常驻德国记者采用了他们的评论,并作了更为广泛的报导。越来越多的人认为,迪特里希·布什实际上是在美国的巨大压力下才在拂晓采取行动的。

  波昂拒绝证实这个观点,但也不加以否认。政府发言人纯粹采取回避的态度,对新闻界来说,恰是不言而喻的。

  ***

  当华盛顿的天色破晓时,重点转移到了白宫,这儿的时间比欧洲要晚五个小时。到华盛顿时间早晨六点钟为止,白宫记者团嚷嚷着要求总统亲自接见。他们只得满足于会见一位感到烦恼而又闪烁其词的官方发言人,但他们对他并不感到满意。那位发言人之所以闪烁其词,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不断向椭圆形办公室求助,但得到的新的指示只是说,他应该告诉新闻记者,这件事属于欧洲事务,欧洲人肯定会采取他们心目中的上策。那样就把这件事又抛回到越发恼怒的德国总理那儿。

  “这种局面究竟还要持续多长时间呢?”心乱如麻的威廉·马修斯对他的顾问们大声说道。这时在华盛顿恰好才过六点钟,他边说边推开了一盘炒鸡蛋。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星期六上午,美洲和欧洲的许多办公室中都有人询问这同一个问题,但谁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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