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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他们确实在责备他,或者说秘密情报局的局长助理蒂莫西·爱德华兹正在这么做。

  “对不起,可这事我不得不说,山姆,这是一次彻底的惨败。我刚刚向局长汇报过,他的指示是我们现在也许不得不考虑到基普赛克一直是苏联安插进来的一名特工。”

  “他不是这样。”麦克里迪平静地说。

  “这是你说的,可现在的证据似乎表明我们的美国表兄们是对的,而我们是上当受骗了。你知道这种事情的前景会是怎么样的吗?”

  “我可以猜想。”

  “我们将不得不重新考虑、重新评估四年来基普赛克提供给我们的每一件该死的情报,工作量极大。更糟的是,表兄们也分享了,所以我们必须告诉他们也要作出重新评定。损失估算会花上几年时间。此外,这还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局长很不高兴。”

  山姆叹了一口气。事情总是那样。当基普赛克的产品炙手可热时,管理他是一项全局的行动。现在把过错全都推在了骗术大师的身上。

  “他是否向你表示过他打算返回莫斯科?”

  “没有。”

  “他原来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并投入我们的阵营?”

  “两、三个星期之内,”麦克里迪说,“他准备在形势没希望时告诉我,并跳槽过来。”

  “嗯,他没有这么做。他已经回家去了。很可能是自愿回去的。机场监视员报告说他通过希斯洛时没有受到任何强迫。我们不得不假定莫斯科就是他真正的家。

  “还有这次该死的阿尔康伯里事件。你到底被什么迷住了心窍?你说这是一次考验。嗯,可是奥洛夫已经胜利地通过了。那些狗家伙企图杀死他。我们算是运气很好了,没有死人,只有那个杀手。这事我们不能告诉表兄们,永远不能。要掩盖起来。”

  “我还是不相信基普赛克会‘变节’。”

  “为什么不会呢?他已经回到莫斯科了。”

  “很可能去给我们提来最后一箱文件。”

  “这太危险了。他一定是疯了。处在他那种地位。”

  “是真的。也许是一个错误。但他像是那样的人。前几年他答应过要在过来之前带来最后一大批文件。我认为他是回去取这批文件了。”

  “你这么信任可有什么证据?”

  “直觉。”

  “直觉,”爱德华兹规劝说,“靠直觉我们是不能取得任何成就的。”

  “哥伦布就是靠直觉的。我去见见局长你不会反对吧?”

  “去向西泽申诉,嗯?欢迎呀。我认为你是得不到任何改变的。”

  但麦克里迪做到了。局长克里斯托福爵士仔细地听取了他的提议,然后说:“但假定他最终还是忠于莫斯科呢?”

  “那么我马上就能知道。”

  “他们有可能抓住你。”局长说。

  “我认为不会。戈尔巴乔夫先生现在似乎不想打一场外交战争。”

  “不会打的,”局长平静地说,“山姆,你和我很早就在一起搞情报工作了。那时候在巴尔干地区、在古巴导弹危机时期、在柏林围墙的最初阶段。那时候你表现得真出色,现在也一样。但是,山姆,我把你带到总部来也许是犯了一个错误。这项工作应由一个外勤特工组去干。”

  “基普赛克不会信任任何其它人。这你是知道的。”

  局长叹了一口气。

  “这倒也是。如果要派人去,就派你去。是这样吗?”

  “恐怕是的。”

  局长思考了一会儿。失去基普赛克是一次重大的打击。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希望麦克里迪是对的,且戈罗多夫确实不是一名安插进来的特工,那么秘情局应该设法把他从那里接出来。但是如果骗术大师麦克里迪在莫斯科被人家当场抓住,这种政治大丑闻是会毁了他本人的。他叹了一口气,从窗户边转过身来。

  “好吧,山姆。你可以去。但你一个人去。到现在为止,我从没听到过你对我讲的话。你完全是独立行动的。”

  ***

  于是麦克里迪按这些条件去作出发前的准备了。他只希望戈尔巴乔夫先生不知道这些条件。他花了三天时间制订出了他的行动计划。

  在订计划的第二天,乔·罗思打电话给凯文·贝利。

  “凯文,我刚从阿尔康伯里回来。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好啊,乔,你过来吧。”

  “实际上,用不着那么急。我明天晚上请你一起吃饭怎么样?”

  “哦,这个主意很好,乔。可是格温和我的日程已经排满了。今天我是在上议院吃的中饭。”

  “是吗?”

  “是啊,与总参谋长一起。”

  罗思吃了一惊。在兰利,贝利已被冷落,已遭怀疑。让他在伦敦自由活动,他就像糖果店里的一个小孩。为什么不是呢?六天之内他就会安全地越过边境进入布达佩斯。

  “凯文,我知道泰晤士河上游的伊顿有一家小客栈。那里的海鲜烧得很好。他们说亨利八世曾让安妮·博林划船去那里与她幽会呢。”

  “是吗?有那么悠久的历史吗?……好,听着,乔,明天晚上我们在科文特加登看歌剧。星期四倒有空。”

  “好,那就星期四,凯文。就这样。我八点钟到你的公寓门口。星期四。”

  ***

  第二天,山姆·麦克里迪完成他的准备工作后睡觉了,这也许是他在伦敦的最后一个夜晚。

  翌日,三个人乘坐不同的航班进入了莫斯科。第一个进入的是犹太教教士伯恩鲍姆。他搭乘瑞士航空从苏黎世抵达。莫斯科谢列梅捷耶沃机场的护照检查官来自于KGB边防总局,那是一个长着一头玉米色金发和一副冷漠的蓝眼睛的年轻人。他把那位教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把注意力转向护照。这是一本美国护照,持有人名叫诺尔曼·伯恩鲍姆,五十六岁。

  假如这位护照检查官年纪更老的话,他就会回忆起莫斯科和整个俄罗斯曾有许多像伯恩鲍姆教士那样的东正教犹太人。他是一位身材结实的人,穿着黑西服,配着白衬衫和黑领带。他蓄着一把灰白色络腮胡子和小胡子。他的头上戴着一顶镶有白边的软毡帽,眼睛上面戴着厚厚的镜片。灰白色的卷发从帽檐垂向脸颊的两侧。护照上的那张脸完全相同。只是没戴帽子。

  签证是规范的,由苏联驻纽约总领事馆所签发。检查官又抬起头来。

  “你为什么来莫斯科?”

  “我想短期探访我的儿子。他在这里的美国大使馆工作。”

  “请等一下。”检查官说。他起身走开了。透过一扇玻璃门看到他在与一位职位较高的官员协商。后者在翻看那本护照。在一个几十年前就废除了犹太教派的国家里,犹太教教士是很少见到的。原先的那位检查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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