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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是的,我们刚刚把监听到的内容传给了切尔特南总部,”当麦克里迪报出他自己的身分之后,那位值班员说,“他们说你也许会直接来电话询问。”

  麦克里迪解释了几分钟,当他放下电话时,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耶拿地区的警察发疯了。”他告诉约翰逊,“显然在耶拿南郊发生了一次车祸。一辆西德轿车,牌子不清楚,撞上了一辆特拉巴特小汽车。那个西德人动手殴打前去处理事故的一位东德民警,并驾车走了,是驾走了那辆警车。就这么回事,当然,他也许不是我们的人。”约翰逊看上去是赞同这种说法,但他并不比麦克里迪更为相信。

  “那我们怎么办?”他问。

  麦克里迪一屁股坐在吉普车的尾板上,并用双手抱住了头。

  “我们等待。”他说,“我们没其它事情可做。如有新的情况,阿基米得会打电话来的。”

  ***

  这个时候,那辆黑色的宝马车正由警察驾往耶拿市警察局。没人想到过指纹——他们知道他们要抓的人是谁。那位破了鼻梁的警察已被包扎起来,并在作详细的汇报,他的同事也一样。特拉巴特汽车司机已被拘留,正在接受盘问,十几名旁观者也一样。警察局长的办公桌上放着那本汉斯·格劳伯的护照,是被“破鼻子”警察掉落在街上后又被捡起来的。其它刑警搜查了公文箱和旅行袋内的每一件物品。蔡斯的国外销售部经理被传唤过来了,他争辩说从来没听说过汉斯·格劳伯,但没错,他是曾经与西德维尔茨堡的BKI公司做过生意。面对放在他面前的伪造出来的邀请书上他的签名时,他声称该签名看上去像是他的签名但实际上不是。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因为护照是西德人,所以警察局长打了一个例行的电话给当地的国家安全局。十分钟后,对方回电了:我们要求用平板车把那辆轿车运到我们在爱尔福特的主车库,他们说。不要在轿车里到处留下指纹。从车上拿下来的所有物品也要送过来,还有证人的陈述也全要,现在就要。

  这位警察局长知道谁是真正负责的。当国安局下达命令时,你只得服从。下午四点三十分,那辆黑色的宝马被用一辆平板挂车运到了在爱尔福特的国家安全局车库,国安局的车辆技工开始工作。警察局长不得不承认国家安全局是对的。这事件似乎没有意义。那个西德人很可能因酒后驾驶而被处以重金罚款;而现在他将面临着坐牢。他为什么要逃跑呢?不管国安局要从汽车里寻找什么,他的工作是去找到那个人。他命令附近的每一辆警车和每一名巡警都要睁大眼睛寻找格劳伯和那辆被偷走的警车。对两者的描述用无线电通知了至耶拿北边的阿波尔达和西边的魏玛的所有最基层单位。没有在媒体上发布新闻以寻求公众的协助。但那些无线电通讯全被阿基米得听到了。

  ***

  下午四点钟,赫尔曼打电话给科隆的迪特·奥斯特。他没告诉他技术室的测试比对结果,甚至也没告诉头天夜晚从约翰·普林茨那里得到的东西。奥斯特没有必要知道。

  “我要你去会见莫伦茨夫人,你亲自去。”他说,“你已经派了一名女特工与她待在一起,对吗?好的,让她继续留在那里。如果警察去查访莫伦茨夫人,不要去阻止,但要让我知道。努力从她那里挖出各种线索,如他会去哪里、任何度假屋、任何女朋友的公寓、任何亲戚的家里等等任何落脚点。派遣所有职员去探查她提供给你的线索。任何情况都要向我报告。”

  “除了他的老婆、儿子和女儿,他在德国没有任何亲戚。”奥斯特说。他也看过了莫伦茨的人事档案,“我相信他的女儿是一个嬉皮士,居住在杜塞尔多夫一座抢占的住房里。我也派人去那里查访一下,以备万一。”

  “好的。”赫尔曼说完就放下了电话。根据他在莫伦茨档案里看到的某一项内容,他发了一封加密的急电给在英国伦敦贝尔格莱夫广场西德大使馆内的联邦情报局特工沃尔夫冈·菲特策乌。

  ***

  五点钟时,放在越野吉普车尾板上的那部电话机鸣叫起来。麦克里迪拿起听筒。他以为这次是伦敦或阿基米得来电。那声音很轻、很细,好像说话人的喉咙被塞住了。

  “山姆,是你吗,山姆?”

  麦克里迪的心抽紧了。

  “是的,”他厉声说,“是我。”

  “对不起,山姆。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糟了……”

  “你没事吧?”麦克里迪急切地说。莫伦茨正在浪费致命的时间。

  “完了。是的,完了。我完了,山姆。我并不想杀死她的。我爱过她,山姆。我爱过她……”

  麦克里迪啪地一声搁下电话,切断了通讯。没人能从东德的街头电话亭里打电话到西德。东德人与西德的所有电话联络都是禁止的。但英国秘密情报局在东德莱比锡地区保持着一座安全房,里面有一名卧底的东德人在为伦敦工作。从东德国内拨打那个号码,通过一台设备可经由人造卫星接通西德。

  但这种电话只能打四秒钟,不能延长,以防东德人采用三角法测定发话源并确定那座安全房的位置。莫伦茨已经嘀嘀咕咕地说了九秒钟。虽然麦克里迪不知道,但东德国家安全局的监听站在通讯切断时已经确定了是在莱比锡地区。再通话六秒钟他们就能确定那座安全房及其户主。莫伦茨曾被告知过只有在紧急情况时才能简短使用那个号码。

  “他已经精神崩溃了,”约翰逊说,“彻底崩溃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像孩子一样在哭。”麦克里迪厉声说,“他已经神志混乱了。向我诉说我不知道的事情。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并不想杀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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