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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若若耸了耸肩膀,接着又看了他妻子一眼,就进卧室收拾行装了,科西嘉人跟在他的后面。他的妻子拿着一块手帕不断地在两手中搓来搓去。过了不久,她望了一下坐在沙发那头的那个特工人员。他比科西嘉人年轻一些,是一个加斯科尼人。

  “怎么,他们打算怎样对付他呢?”

  “科瓦尔斯基吗?”

  “是的,维克托。”

  “有几个人要和他谈话,就是这些。”

  一小时以后,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辆大轿车的后座。两个秘密特工坐在前面,很快地开往维科尔高山上,到一家很秘密的旅馆里。

  豺狼在海滨度周末。

  他买了一条游泳裤,星期六那天,他在海滩上晒晒太阳,又在北海里游了几次泳,在小港口城市里散步,沿着防波堤走去。当年英国的士兵和水手曾在这里的血泊和枪林弹雨中作战并且付出生命。有几个蓄着海象般胡子的老人沿着防波堤坐在那里钓海鱼。如要问他们一下的话,他们也许会记起四十六年前的事,可是他并没有问。那天在这里的英国人只有几家人,他们分散在海滩各处,享受着阳光,注视着他们的那些弄潮拍浪的儿童。

  星期日早晨,他悠闲地开着车子穿过佛兰芒农村,在根特和布鲁日的街上驰过。

  他在达姆的餐厅吃了一顿午饭,这里的牛排是用木柴烤炙的,任何地方也都比不了。

  下午他又乘车回到布鲁塞尔。晚上睡觉前,他吩咐服务员第二天要一大早叫醒他,把早餐送到床边来,并且给他准备一盒携带的午餐。他解释说第二天准备开车去阿登,他的哥哥是在巴斯托尼和马尔梅迪之间的布鲁日战役中阵亡的,他要去扫墓。服务台的职员显得十分关心,答应到时一定喊醒他,不会误了他的旅程。

  在罗马,维克托·科瓦尔斯基非常忙碌地度过这个周末。他总是按时执行他的警卫任务,或是作为八层楼楼梯口服务台的人,或是夜里在屋顶上。即使在下班后他也睡觉很少,通常是在离八层楼前道不远的床上躺着,抽烟和喝红葡萄酒。这种酒比较粗劣,是用粗颈大瓶运进来给担任警卫的八个前外籍军团人员喝的。论酒力,他想,这种粗劣的意大利红酒是根本不能和阿尔及利亚的红酒相比的,这后一种是每个外籍军团人员少不了的杯中物,不过有酒喝总比没有强。

  科瓦尔斯基对于一件需要独立工作的事,通常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下决心,但是到星期一上午,他的决心下定了。

  他要出去的话,也不会要很长时间,也许一天就够了。即使飞机不正常,那么两天也足够了。无论如何,这件事他是一定要做的,等事过以后,再向“老板”说清楚。即使“老板”会发脾气,但一定也会原谅他的。他也曾想到要向上校提出请假四十八小时,但是他又想,上校虽然是一个好领导,当部下有困难时,也肯帮忙,但这次是决不会让他出去的。上校不知道关于他有个女儿西尔维的事,而科瓦尔斯基很明白,这件事是无法解释的,他永远也不能说。星期一早晨他起身值班时,不禁长叹一声,他想到他自从参加外籍军团以来,这是生平第一次不请假外出,因此深深地感到不安。

  豺狼准时起床,仔细地进行了准备。他先洗了个淋浴,又刮了胡子,然后在床边吃了一顿非常丰富的早餐。他从锁着的衣橱中取出装枪的匣子,把各个部件都用几层泡沫塑料仔细包裹起来,并用细绳捆扎好。然后把它们放在背包的底部。上面放着油漆罐和刷子,粗斜纹布裤子和格子布衬衫、短袜和靴子。网袋放在背包外面的一个口袋里,子弹盒放在另一个口袋里。

  他穿一件他常穿的条纹衬衫,一套鸽子灰色轻质上下装,和他通常穿的格子呢服显然不同,一双浅黑色皮便鞋,再加上一条黑色丝领带,他这一套便齐全了。

  他把车开到旅馆停车场,把背包锁在行李箱中。他又回到旅馆的门厅,取了准备好的午餐盒。服务台职员祝他一路顺风,他也点头作答。

  九点整,他开车离开布鲁塞尔,沿着老的E四十号公路向那慕尔疾驶而去。平坦的田野上已经洒满阳光,显示了这将是炙热的一天。他的公路地图说明距离巴斯托尼有九十四英哩,他再多走几哩就可以在这小城南边的山丘树林间找到一块幽静的地方。

  他估计在中午前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开出一百英哩,所以加大汽车油门,飞快笔直地驰过瓦隆平原。

  太阳还没有升到最高处的时候,他已经穿过那慕尔和马尔凯,沿途的路标说明已经快到巴斯托尼了。这个小城在一九四四年冬天曾被哈西·封·孟特菲尔的虎王坦克的炮弹摧毁得破败不堪。他穿过这个城,继续向南开进了山区。森林愈进愈茂密,弯曲的公路不断地被参天的榆树和山毛榉树遮得不透阳光。

  过小城后五英哩,豺狼看到有一条窄路通向森林深处。他开车顺路而行,一英哩后发现又一条小道直入森林深处。他把车开过几米后,隐蔽在一片树丛的背后。

  他在森林的荫凉处歇下来,吸一支香烟,听着引擎冷却下来的嗒嗒声,风吹树梢的呼啸声,还有远处一只野鸽子的咕咕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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