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弗·福塞斯 > 豺狼的日子 | 上页 下页


  自从小克拉玛事件以后,情况有了改变。行动分局打入“秘密军队组织”上下各层的程度已达到惊人的地步。他的上级阿古最近遭到绑架一事就表明行动分局是多么急于抓到“秘密军队组织”的领导人并加以审问。他们甚至不惜和德国政府大吵一场。

  阿古受审已有十四天,“秘密军队组织”的全体领导人都不得不东躲西藏。乔治·皮杜尔突然对出头露面失去兴趣。全国抵抗委员会的其它成员,也惊慌失措地逃到西班牙、美国和比利时。他们一窝蜂地抢购假证件和远程机票。

  较下层的成员们看到这种情况后,都大为丧气。在法国境内,以前乐于提供协助的人,如藏匿被追捕的人、运送武器、传递消息,甚至提供情报等等,如今接到电话时却都轻声说一句道歉,就挂上了电话,再也不肯理睬他们了。

  小克拉玛事件失败后,被捕者受到审讯,法国境内的三个地下组织网全部被迫停止了活动。法国警察根据内部情报,抄了一家又一家,破获了一个又一个贮藏武器和其它物资的密室。另外还有两次谋刺戴高乐的活动,当阴谋策划者们刚坐下开第二次会时,就被大批警察捕获。

  当全国抵抗委员会的人在委员会里进行讲演,空谈在法国恢复民主的时候,罗丹却坚强地准备对付他床旁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里所描述的那些事实:缺乏资金、在国内外失去支持、人员减少和信誉下降,“秘密军队组织”在法国保安总局和警察的袭击下正在分崩离析。

  罗丹独自一人在反复思考之后,喃喃自语道:“一个不知名的人……”他挨个数了一系列他知道敢于行刺总统的人,但是这些人每个都在法国警察总部有一本像《圣经》那么厚的档案。他自己——马尔克·罗丹,不是也因此而躲在奥地利一个偏僻山村的旅馆里吗?

  快到中午时,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答案,他一会儿又否定了这个答案,但在跃跃欲试的心情下把它再次拣了回来。如果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只要存在这样一个人。

  他缓慢而又吃力地以这样一个人为中心制定了一套计划,然后又对此项计划设想了种种障碍和反对意见。这项计划通过了这一切,甚至保密问题。

  刚要打午餐铃的时候,罗丹穿上大衣下了楼。他在大门口碰上了从冰封的街道上刮来的第一股冷风。他缩了缩身子,但是冷风却使他那因为吸烟过多和室内高温而迟钝发木的头脑顿时清醒了。

  他向左一拐,嘎吱嘎吱地往阿德莱街的邮局走去,在那里发了一连串的电报,告诉他那些化名分散在德国南部、奥地利、意大利和西班牙的同伙们说,他因为有任务外出,将有几个星期不在此地。

  当他正步履艰难地往他那简陋的住地走去时,他突然想到:有些人可能认为他也害怕了,在行动分局的绑架谋杀威胁下销声匿迹了。他耸了耸肩,随他们怎么想吧,现在已经不是作详细解释的时候了。

  他在小旅馆里吃的午饭。今天的菜单是罐头肉烤面条。虽然这几年他一直在阿尔及利亚的荒山和丛林中生活,对食物的滋味已经无所谓了,但这一罐面条也是很困难地才塞下去的。当天午后,他整理行装,付清账单,离开那里去执行一项独特的任务——去找一个人,严格地说,去找这样一种类型的人。但是他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否存在。

  罗丹登上火车的时候,在伦敦的飞机场,正好有一架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彗星四B式客机朝着零四号跑道降落下来。飞机是从贝鲁特飞来的。在列队穿过入境旅客大厅的旅客中有一个高高的浅黄色头发的英国人。中东的太阳把他的脸晒得黝黑而健康。他在黎巴嫩尽情地享受了两个月难以想象的愉快生活,感到身心舒畅。此外对他来说,更使他快活的是监督从贝鲁特银行把一笔不小的款项转入瑞士的另一家银行。

  在遥远的埃及的沙土地上,他挫败了埃及警察的追踪,并留下了两具德国导弹工程师的尸体,每具尸体都有一个干净利落的子弹孔穿过脊椎骨。现在,困惑不解、满腔怒火的埃及警察早已把尸体埋葬掉。这两人的死亡使纳赛尔总统的阿尔·古莫里阿式火箭的研制推迟了好多年。而纽约的一个富有的犹太复国主义者,则认为慷慨地掏出腰包给这个英国人还是非常合算的。

  这个英国人轻轻松松地通过了海关的检查,乘了一辆出租汽车,前往他在伦敦西区的公寓套房。

  罗丹寻找了九十天,结果只是拿到了三份薄薄的档案。每份档案都放在一个马尼拉纸卷宗里,装在他那永不离手的公文包里。他到六月中旬才回到奥地利,在维也纳布鲁克纳街的克莱斯特旅馆住下了。

  他在维也纳邮局发了两份电报,一份发到意大利北部的波尔萨诺,另一份发到罗马。他召集他的两名主要助手,到维也纳他住的小旅馆来开一个紧急会议。在二十四小时内,这两个人都来到了。卢内·蒙克雷是从波尔萨诺乘出租汽车来的。安德烈·卡松则是从罗马乘飞机来的。他们两人都使用假名字和假证件。因为在这个时候,住在意大利和奥地利的法国特工人员所掌握的名单里,都列有他们的名字。法国警方不惜花费大量钞票雇用眼线在飞机场和边境到处查询他们呢。

  安德烈·卡松是在规定的十一点差九分钟首先来到克莱斯特旅馆。他让司机把出租车停在布鲁克纳街口,在一家花店橱窗前整理了一下领带,消磨了几分钟,顺便看看是否有人跟踪,然后很快地进入旅馆大厅。罗丹跟平常一样是用假姓名登记的。

  这次用的是他二十个假姓名中的一个,也只有他熟悉的伙伴才知道。他们两人都在前一天收到一份用舒尔茨具名的电报,这就是罗丹在这特定的二十天内用的假姓名。

  “请问,舒尔茨先生在吗?”卡松用德语询问一个坐在接待室的年轻人。年轻人查看了一下登记簿。

  “在六十四号房间,是他约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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