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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她描述停放“美洲虎”的那条街,以及如何从她家走到那条街去;麦肯逊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你知不知道你丈夫可能带他到哪家餐馆去?”他问。

  她想了一想,“哦,他爱去的吃饭的地方是在弗烈德里希街的三摩尔餐厅,”她说,“他通常是先上那家餐厅去看看。”

  麦肯逊离开房子,开了半哩地到停放“美洲虎”的地方。

  他聚精会神地察看这辆车子,以便下次再见到它时就能一眼认出它。他暗自盘算要不要在汽车这里等密勒回来,但狼人命令他跟着密勒和培耶,警告敖德萨的人并送他回家,然后去监视密勒。正是由于这个缘故,所以他没给三摩尔餐厅打电话。要是他现在就警告培耶,那将打草惊蛇,使密勒提高警觉,从而给了他重新逃匿的机会。

  麦肯逊看了一下手表,这时正是差十分十一点。他跨进他的“奔驰”,向市中心驶去。

  ***

  在慕尼黑后街一家僻静的小旅馆里,当约瑟夫正醒着躺在床上的时候,从账房间来了个电话,要他去取电报。他下楼去把电报取回房间。

  他坐在摇摇晃晃的桌子跟前,拆开淡黄色的信封,细看这封长电的内容。电文开头是:芹菜;四百八十一马克,五十三芬尼。

  瓜:三百六十二马克,十七芬尼。

  柑橘:六百二十七马克,二十四芬尼。

  朱栾:三百一十三马克,八十八芬尼。

  一张长长的水果,蔬菜报价单,所有这些都是通常从以色列输出的那些东西。电文内容就好像是对一家出口公司的驻德国的代表询问价格的覆电。利用公开的国际电讯网是不安全的,但由于每天通过西欧的商业电报如此之多,假如要对所有的电报进行检查,那就不知该需要多少人了。

  约瑟夫并不看那些字,只是把数字记下来,写成长长一行。原来中间夹着马克和芬尼字样的五个一组的数字被整个连成一行后,又被重新分成六个数字一组。他从每一组都减去二万零二百六十四这个数字,它代表一九六四年二月二十日这个日期。结果每一组就都得出另一个六位数。

  这是一本简单的书本密码,破码时使用纽约大众图书公司出版的简装本韦氏新世界字典。每组头三个数字代表字典里的页数,第四个数字可以不管是从一到九的哪个数字,反正奇数代表第一栏,偶数代表第二栏,最后两个数字表示栏中从上往下的数字。他认真地工作了半个小时,然后读出了全部电文,他慢慢地用双手抱住了脑袋。

  三十分钟以后,他来到里昂家里。这个复仇团体的首领看了电文后破口大骂,“对不起,”他最后说,“我简直不能理解。”

  这两个人谁也不知道,摩萨德在六天前收到了三个简短零碎的情报。第一个来自驻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以色列谍报员,大意是有人已经授权支付一笔相当于一百万德国马克的款子,给一个叫做火神的人物,使他能够完成下一阶段的研究计划。

  第二个是从一家瑞士银行的一个犹太雇员那里来的。这家银行通常被认为是经手处理从外地秘密纳粹基金调拨现款来支付给西欧的敖德萨成员。它的大意是从贝鲁特已经拨来一百万马克,由一个十年前用弗里茨·威根纳的名义在银行开有户头的人提取现金。

  第三个是来自一个在三三三号工厂周围的保安机构中担任高级职务的埃及上校。他为了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酬金,以便在退休后能过舒适的日子,曾和一个摩萨德人员在罗马一家旅馆里谈了几小时的话。据这个人透露,火箭计划只差一个可靠的遥控系统了,现正在西德一家工厂进行研究和制造。他还说,这项计划使敖德萨耗费了好几百万马克。

  这三个零碎的情报是通过约维尔·尼曼教授的计算机从几千件其它情报中挑选出来的。这位以色列的天才是通过计算机的方式将科学应用于谍报分析的第一人,他后来成为以色列的原子弹之父。在人的记忆力可能失误的地方,高速运行的微型电路却把这三件事联结了起来,而且回忆起罗施曼在一九五五年被他的妻子揭发出来以前曾用过的名字弗里茨·威根纳,并作出了相应的报告。

  约瑟夫在里昂他们的地下总部里大发脾气:“从现在起,我就住在这儿,不离开那个电话机了。给我搞一辆高速摩托车和一套防护衣,在个把小时内准备好。一旦你的宝贵的密勒来电话汇报,我好迅速地赶到他那儿去。”

  “即使他暴露了,你也不能迅速地赶到他那儿去,”里昂说,“难怪他们要警告他别插手。如果他和他的人靠得太近,他们就会杀死他的。”

  当里昂离开地下室时,约瑟夫又把特拉维夫发来的电报看了一遍。电文如下:“红色警报,新情报表明火箭成功重要关键是德国实业家在你们领土上(进行)操作,代号火神,可能此人即罗施曼。立即使用密勒,跟踪并消灭之。考莫伦特。”

  约瑟夫坐在桌旁,开始细心地擦洗他的“瓦尔特PPK”牌自动手枪,上了膛。他的眼睛不时瞧着寂静无声的电话机。

  ***

  在晚餐桌上,培耶招呼周到,非常亲切。当他讲述他自己的得意笑话时,总是热情奔放地大声哄笑。好几次密勒想引他谈谈为自己搞一个新护照的事。

  每一次培耶都是重重地拍他的后背,告诉他不要担心,并且说:“由我包办啦,老兄弟,由老法朗士·培耶包办啦。”

  他用食指轻轻地敲着他鼻子的右侧,粗鲁地眨眨眼,继续纵声说笑。

  在从事新闻采访工作的八年中,密勒学会了一个本领:既能喝酒,又能保持一副清醒的头脑。他并不习惯于一边吃饭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白酒,但是要想把别人灌醉,喝白酒倒是有好处的。为了保持冰冻,白酒是从放在盛有冰块和冷水的桶里端来的。有三次,密勒趁培耶回头他顾时,把整杯酒倒在冰桶里。

  快上点心时,他们已经把两瓶上等德国白酒喝得干干净净,而挤在被牛角纽扣扣得紧紧的上衣里的培耶已汗流如注。他感到干渴,又要了第三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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