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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和我们无关。”我说。“那天和穗高先生他们分开后,我们俩一直都在一起,的确没人能证明我们一直在饭店里,但是我们和浪冈小姐的自杀没有任何关系。”

  加贺刑警以认真的神情听我说完,但他接受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我明白了。”他点头说。“您刚才的话,我会作为办案的参考。”然后接着说:“我要继续发问了。”

  接下来的问题,是关于浪冈准子出现在穗高家院子的情况。加贺拿出穗高家简化版的平面图,详细询问浪冈准子出现的地点,以及当时其它人各自在哪里。另外,他要求美和子以图面来说明穗高诚常用的鼻炎药通常放在哪里。

  “将今天两位所说的综合起来,”加贺刑警望着手里的平面图说,“十七日当天,浪冈准子小姐是不可能接近药瓶的。”

  “关于这一点,刚才我和舍妹也谈过。”我说。

  加贺哦了一声,抬起头来。“然后呢?”

  “我们得到的结论是,她应该是在这天以前下毒的,因为怎么想也只有这个可能。”

  加贺刑警没有点头,只是以科学家看着实验结果般的眼神看着我们,目光冷静得令人坐立不安。

  他的眼神里慢慢地注入类似情感的东西。与此同时,刑警的嘴角出现笑容。

  “两位也讨论过案子吗?”

  “当然,多少会谈到。虽然不愿意去想,却还是会想。”我瞄了美和子一眼,她双眼低垂。

  加贺刑警把手册和平面图等物品收进上衣口袋。

  “我想请教的问题,目前就是这些。谢谢两位不辞辛累,予以协助。”

  “哪里。”我看看表。从他走进家里算起,过了二十六分钟。

  “不过,”他向四周环视一圈,“好气派的房子,很有品味。”

  “是家父建的。很普通的房子,只是旧了点。”

  “哪里,没这回事。看看细节就知道。您在这里住了多少年呢?”加贺刑警闲聊般问。

  “几年……了啊?”我看看美和子,她也是一脸思索的样子。我对刑警说:“因为一些缘故,有一段时间我们没有住在这里。”

  加贺刑警一脸早已知情的样子,说道:“听说两位之前分别住在亲戚家里。”

  我大吃一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甚么。

  “你……还真清楚。”

  “抱歉。我没有探听的意思,但到处问话,自然而然就听到了。”

  我心想,问话是问了些甚么话?但我决定不追问。

  “五年。”我说。

  “啊?”

  “我和舍妹回到这个家来,已经快五年了。”

  “哦,五年……是吗?”加贺刑警双唇紧闭,轮流看了我和美和子,缓缓呼吸,厚实的胸膛上下移动,然后才开口。“五年来,两位相依为命。”

  “是啊,正是如此。”我说。

  加贺刑警点点头,然后看看自己的手表。“不知不觉就打扰这么久,告辞了。”

  我也低头行了一礼,说请小心慢走。

  加贺刑警自行开门走了出去。我等门关上,才走到门边准备上锁。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我吃了一惊,身子向后仰。加贺刑警站在门缝后。

  “对不起,忘了告诉您一件事。”

  “甚么事?”

  “这次命案所用的毒胶囊,来源我们几乎已经确定了。”

  “哦……是甚么药?”

  “硝酸番木鳖碱。调查的结果,果然是浪冈小姐从她上班的动物医院里偷走的。”

  “这样啊。”这我早就猜到了,因此并不感到惊讶。心想,这并不值得加贺刑警特地回来告诉我们。

  “根据医院院长的说法,失窃的时间无法推断。说胡涂也真是胡涂,但他辩称万万没想到助手会乱用。不过,这一点确实多少值得同情。”

  “同感。”说着,我觉得有些烦躁。我不明白加贺刑警的用意。“然后呢?”

  “问题是胶囊。”他一副分享秘密的样子。

  “胶囊怎么了?”我问。

  “我想您也知道,她所使用的胶囊是穗高先生常用的鼻炎药胶囊,把内容物换成了毒药。”

  “我知道。”

  “这两三天,我们一直在调查那个鼻炎胶囊是在哪一家药房买的,昨天终于找到了。是远在浪冈小姐所住的公寓四公里外的一家药房。”

  “是吗?这样就能确定毒胶囊是浪冈准子小姐做的了。”

  “是啊,我想是这样没错。只不过,这就产生了一个大问题。”加贺刑警竖起食指。

  “甚么问题?”

  “据那家药房的店员说,”说到这里,加贺的视线瞥向美和子,然后再转回我脸上,说道:“浪冈小姐是星期五中午买那个鼻炎药的。”

  我嘴里发出啊的一声。也许被加贺刑警听到了。他仍一脸严肃,只是缓缓摇头,然后说:“出现一项非解决不可的大题目了。回到署里我要好好思考。”

  我心里很急,觉得一定得说些甚么,却想不出半个字。我还在想的同时加贺刑警便说:“那么,这次真的要告辞了。”再次关上了门。

  我呆立在关上的门前,种种思绪在脑中穿梭。这时,背后传来“哥哥”的叫声。

  我回过神,把门上了锁,然后转过身来,视线和站在玄关大厅的美和子交会,但我先移开视线。

  “我有点累了。”说完,我走过她身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3

  我开启了笔记型计算机,手指虽然放在键盘上,却完全没在打字,我挤不出字句来。有一份报告后天之前一定要完成,照目前进度,明天整晚都不能睡了。

  我伸手去拿放在旁边的咖啡杯,但想起杯子早就空了,便把手又缩了回来。本想再去倒一杯,但这样就非得到一楼的厨房去不可,因而犹豫起来。我不是怕麻烦,而是怕遇到美和子。

  刚才我下去泡咖啡时,她在餐桌上摊开报纸,以认真的表情看着报导。即使是远远望去,我也很清楚她在看甚么新闻,因为我看到“名作家婚礼中离奇死亡”的标题。她身边堆了几份报纸,看来是这几天的。

  “哥哥,刚才加贺先生的话,你怎么想?”我正在操作咖啡机的时候,她对我说。

  “哪方面?”我装傻。其实我很清楚她指的是甚么。

  “浪冈准子小姐是星期五买鼻炎药这件事。”

  “哦,”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是有点惊讶。”

  “我不只有点,而是非常惊讶。因为这样的话,浪冈小姐根本没机会去放毒胶囊呀。”

  我默默地看着咖啡机在啵啵声中将深咖啡色液体滴入玻璃容器里。我思考着有没有甚么能够让她接受的说法,但却想不出好的说法。

  “假如不是她动手的,那么就是有其它人想把诚哥……”可能是这种想象太骇人,她没有把话说完。

  “别想了。”我说。“现在已经确定毒胶囊是浪冈准子做的,那由她放进去不是最顺理成章吗?”

  “可是,她没有那个机会啊。”

  “那就不知道了。也许乍看之下没有,但其实我们不小心漏了甚么也不一定。”

  “会吗……”

  “会啊。不然还有其它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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