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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您的意思是?”土井脸上浮现好奇之色,中川的身子也向前倾。

  “她是穗高的忠实读者,因此我把她介绍给穗高。他们俩似乎就此展开交往。”

  “交往?可是穗高先生今天却和别的女性举行婚礼?”

  “是啊。所以,也就是……”我轮流看了两位刑警之后,耸耸肩说,“也就是说,她被抛弃了。”

  “关于这件事,我们想再深入了解。”土井重新坐好,大概是表示要好好坐下来谈。

  “当然没问题,但与其问我,不如请教她本人吧?何况她就住在附近。”

  “啊,是吗?”

  “是啊,”我点了一下头,“就是这栋公寓。”

  两位刑警同时睁大眼睛。

  “这是……巧合吗?”土井问道。

  “是的。应该说,因为住同一栋公寓,我才会认识她。”

  “原来如此。请问是几号房?”

  “三〇三。”

  中川迅速抄下,屁股已经有一半离开椅子了。

  “昨天您与这位浪冈小姐谈了些甚么?”土井问道。

  “其实说不上谈话,是我在安抚她。她很激动,说她想见穗高的结婚对象。”

  “然后呢?”

  “我就请她先回去了。就这样而已。”

  土井点了两下头,然后起身道:“诚如您所说的,我们还是去请教本人好了。”

  “三〇三号室一出电梯就到了。”

  土井道了谢。这时中川早已穿好鞋。

  刑警们离开之后,我从冰箱里拿出三百五十毫升的罐装百威啤酒。墙上的时钟指着晚间十一点二十八分。

  到了十一点半,刑警们一定会骚动起来。我也只剩这两分钟能慢慢品尝啤酒了。

  2

  时钟走到十二点半,日期已经变了,但对我而言,今天似乎暂时还不会结束。早上的预感很准,果然是长得吓人的一天。

  “我再确认一次,昨天浪冈准子小姐虽然进了穗高先生家的院子,却没有进入屋内,是吧?”渡边警部严肃地问道。

  “就我所见,是的。”我慎重回答。

  谈话地点在我的房间。两层楼之下,现场搜证想必进行得如火如荼。想到同一层楼的住户一定深受其扰,不禁有点同情。我把窗户全都关上了,因此没听到甚么声音,但这栋公寓四周大概被看热闹的人包围而喧嚣不已。刚才从上面看下去,五辆警车四周聚集了不少附近的人。

  我本来就打算看好时机,告诉警方有个被穗高抛弃的女子,名叫浪冈准子。尸体在今晚被发现,虽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但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土井刑警脸色大变地回我房间时,是十一点三十三分,当时我的百威还喝不到一半。

  接着我被土井带到三〇三号室,要我去看尸体。他问我是否确定死者是浪冈准子,我回答是她没错。不用说,我当然演出对事态大感惊愕,并害怕尸体的戏码。

  土井交代我在自己屋内等待时,渡边警部来了,他似乎是刑警的现场负责人,针对浪冈准子和穗高诚的关系等等,展开询问。除了移动过她的尸体这事之外,我都照实说了,连准子曾经为穗高堕胎一事也没有保留。

  “照您这么说,浪冈准子小姐似乎对穗高先生相当怨恨,关于这一点您认为呢?”渡边以透视我双眼的神情发问。

  “也许是吧。但是……”我回视渡边警部那张应该未曾理解女人心情的国字脸,接着说,“我认为她还是爱穗高的,一直到最后都是。”

  渡边警部以复杂的表情点头。也许我后面那句话对办案并没有帮助。

  刑警过了半夜一点才离去。他们走了之后,我才吃泡面裹腹。作为结束漫长一天的晚餐而言,这顿饭还真是寒酸。

  填饱肚子后我去冲澡。总算能脱掉这身穿了一整天的礼服了。我把长裤的折痕对齐,挂在衣架上,避免产生皱纹。明天或后天,我还得穿这件裤子去守灵。

  走出浴室,我才想起电话录音机,按下播放钮。令人吃惊的是,竟然有十三通留言,全都是媒体打来的,希望针对穗高的死进行采访。明天媒体攻势想必会更加猛烈,光是思考要如何应付,我头就痛了。

  穗高猝死于中午十二点左右,所以傍晚以后的新闻节目,自然来得及报导。这时候,全日本的人都知道了。

  我打开电视,但毕竟已经将近深夜两点,没有任何一台在播新闻。

  再来就是报纸了。因为是星期天,没有晚报。不,就算有,应该也来不及报导。

  这时我想起还没有去拿星期天的报纸。虽然没有特别想看的新闻,我还是下楼去拿,同时也有另一个目的:去看看警方的调查进行得如何。

  我没搭电梯,而是走楼梯下去,这是为了窥看三楼的状况。但就我从逃生梯看过去的景象,三〇三号室的房门紧闭,里面也似乎没有办案人员的动静。我以为这时应该会有警察盯梢,但也不见类似的人影。

  我从三楼搭电梯来到一楼。从自动上锁的门走出去后,左边就是一排排住户的信箱。

  有一名男子站在那里。他身穿近乎黑色的深绿色西装,身高将近有一百八十公分,肩膀很宽,显然曾从事某种运动。

  男子面向信箱,不时弯下腰来,好像在观看内部。他看的是三〇三号室的信箱,我不禁有点紧张。是刑警吗?

  我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的信箱,信箱是转对三个号码就会开启的那种。我知道我在转号码时,高个男子朝我这边看。我有股他会跟我说话的预感。

  “您是骏河先生吧?”果然。他的声音很低,但很响亮。

  我回答我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因为房间号码。”男子说。他肤色偏黑,五官轮廓很深,年纪大约三十四、五吧。

  “您是?”我问。

  男子低头行了一礼:“敝姓加贺,是练马警署的。”

  “加贺先生?”

  “加贺百万石的加贺。”

  “哦。”很罕见的姓氏。“您在这里做甚么呢?”

  “没甚么,只是在想,”加贺掀起三〇三号室的锁,“有没有办法把这个打开。”

  我吃惊地看着他说:“这样不会不太好吗?就算是刑警先生,做这种事也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加贺笑了笑,又往信箱里看。“不过,里面有个东西,我很想拿出来。”

  “甚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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