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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哲朗装作是兜风途中下来休息,慢慢地靠近马路。说不定有警察躲在哪里监视,他假装若无其事地观察箱型车。

  箱型车的车身漆了“门松铁工厂”几个字,似乎还有电话号码。车上没有任何动静。

  哲朗回到自己的车旁,假装远眺海洋。理沙子站在他身旁。

  “喂,怎么办?”理沙子小声地问哲朗。

  “总之得找到中尾。”

  “那还用说,问题是怎么找?”

  如果知道怎么找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哲朗想这么说,但是忍了下来,陷入沉思。四周除了店家,还有一排民房。中尾大概在其中一间房子里吧。但是就算他在其中,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呢?

  这时,哲朗的行动电话再度响起。他和理沙子对看一眼之后,才接起电话。“喂。”

  “你在那里很危险。”对方说道。哲朗听见那个声音,立刻全身汗毛竖起。

  “中尾,你在哪里?”

  身旁的理沙子听到哲朗的话,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

  “你最好别在那里左右张望,有警察在监视。你边走边说,如果能不时露出笑容就更好了。”

  “告诉我你在哪里,日浦也和你在一起吗?”

  “别紧张,我等一下告诉你。美月在我旁边,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直接沿着马路走,和三海屋反方向。对,这样就行了。”

  哲朗边一手拿着行动电话走路,边留意四周。他从中尾的语气中察觉到,他似乎就在附近看着自己。

  “你过马路,走进第一条巷子。然后应该会看到一家叫做‘海滨俱乐部’的旅馆。”

  哲朗按照他的话在小巷转弯,前方出现一栋白色建筑物,外观全无装饰,与其说是旅馆,感觉更像是某种研究所。正面玄关采玻璃帷幕设计,玻璃上有“海滨俱乐部”的字样。

  “我找到海滨俱乐部了,你在俱乐部里面吗?”

  “遗憾的是,那里采会员制。你从那家店前面走过去。”

  哲朗按照他的指示来到一块小空地,再过去是悬崖,没有路了。

  “走到尽头了。”

  “我知道。你看左边。虽然被树遮住了,但是有一道小石阶。”

  仔细一看,左边确实有一条宽仅五、六十公分的石阶,不但级距小,而且坡度又陡。

  “从这里往上爬就行了吗?”

  “没错。说不定对你生锈的身体来说会挺吃力的哟。”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哲朗还是无法从中尾的语气中感觉出紧张感。

  哲朗没有挂上电话,对理沙子说:“你能不能到车上等我?”

  “我不能一起过去吗?”

  “应该说是我需要信息。如果我们两人都过去的话,说不定会无法掌握四周的动静。”

  理沙子虽然一脸不太能接受的表情,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还是说:“好。”转身离去。别被警方盯上,哲朗原本想这么对她说,但是作罢。这个忠告对于精明的她是多余的。

  哲朗爬上石阶。石阶中途拐了个弯,然后继续向上延伸。

  “我要爬到哪里?”哲朗问道。

  “爬到不能爬为止。运动不足的身体受不了了吧?”

  “有一点啦。”哲朗总算看到了石阶的终点。剩下两、三阶时,前方传来声音:“我该说Welcome 吗?”

  眼前的是令人怀念的老友。

  5

  中尾以大衣加围巾的外出装扮站在眼前。他好像比最后一次见面时更瘦了,整个脸颊凹陷,下颚尖成三角形。他用那张消瘦的脸对着哲朗笑。

  他背后有一座小祠堂。美月倒在地上,上半身靠在祠堂上。她窝在睡袋里,闭着眼睛。

  “日浦她……”

  “放心,她只是睡着了。不过话说回来,亏你找得到这里。”

  “是早田告诉我的。”哲朗告诉他早田打电话来的事。

  中尾呼出一口气。“原来是早田啊。但是听美月说,你似乎没办法获得那家伙的协助。”

  “因为那家伙也不想让你死。”哲朗说完看着朋友。“你打算自杀对吧?”

  中尾搔了搔头,微微苦笑。“美月告诉我你的推理了,真了不起。查出户籍交换的事也干得漂亮。”

  “如果我的推理是错的就好了。”

  “不,”中尾将身体靠在一旁的柞树上。“几乎都正确。没有需要纠正的地方。”

  哲朗的心情变得晦暗,他希望中尾能够推翻自己的推理。

  “中尾,去自首如何?”他试探性地说,“日浦告诉我详细的事情经过了,关于户仓命案一事,你没有错。你有充分获得酌量减刑的余地。至于户籍交换的事,你只要不说不就好了吗?”

  然而,中尾依旧只是在唇边露出一抹微妙的笑。他以那表情看了美月一眼。

  “你看,西胁。她睡着的时候表情那么天真,完全看不出来三十多岁了吧?你不认为这张脸不管怎么看,都是女人的脸吗?”

  “你想要说甚么?”

  哲朗一问,中尾用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摇了两、三下头。“说不定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母亲是男人。她虽然外表是女人,但是内心却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我听嵯峨先生说了。”

  听到哲朗这句话,中尾点了点头。“小时候,当我母亲告诉我真相时,真是令人无法置信。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在跟我开玩笑。”

  这也难怪,哲朗同意他的看法。

  “但是当我看到她泪流满面地诉说,我发觉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大受刺激。但是更令我震惊的是,我父亲早知道这件事了。”

  “令尊明知这件事,还是和令慈结婚吗?”

  “我母亲说,她是在生下我之后才告诉我父亲的。但是她猜想我父亲说不定已经察觉了。据说我母亲告诉他时,他并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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