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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若真的这么重要,就更有一看的价值了。

  “拜托你帮我看看,我只能靠你了。”

  “我会试试看。”橘直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到了校门口,我停下来转身面对她,“对了,明天有空碰个面吗?”

  “明天?怎么了吗?”

  “嵯峨先生说要请我吃饭,我想找你一起去。”

  “嵯峨?哦……”她想起了这个名字,“你怎么不找叶村小姐?”

  “她回乡下去了。”

  “这样啊。”橘直子眨了好几次眼,这似乎是她有所犹豫时的小动作。

  “而且,”我又说了:“我也希望偶尔可以跳脱医师和患者的关系,私底下和你碰面。”

  看得出来她倒抽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说:“约几点好呢?”

  “他说六点半会来接我。”

  “那我们约六点吧。”

  “好的,我等你。”我伸出右手。橘直子在犹豫几秒之后,也伸出手回握。

  〖堂元笔记 7〗

  七月二十一日,星期六。

  检查结果令人大感意外,没想到变化程度一下子变得如此剧烈,原因之一可能是成濑纯一的生活环境有了改变。就我们从他本人口中得知的讯息,他似乎调到了一个会加速精神破坏的单位,得设法改善才行。至于对我的问诊,今天他在应对上显得比较平和,但我很清楚那并不代表他敞开了心房,甚至刚好相反,因为出于对人强烈的不信任,自我防卫的外壳开始形成,最好的证明就是他拒绝了光国教授的精神分析治疗。

  是否该将他的症状视为内因性精神病的一种,尚有诸多争议。若要从精神分裂的观点来看,就必须锁定检查其脑内分子的活动了,目前以A10神经活动过于旺盛的看法最具说服力。但最棘手的是,引发精神障碍的恐怕并非移植者的脑部本身,而是捐赠者的脑部,很可能是该处产生的负回馈控制转移至其它部份所造成。

  总之,不能对他的状况弃之不管,因为这也攸关着我们的未来之路是否会遭到封锁。

  § 25

  星期天,我一大早便开始简单整理房间,这种紧张的感觉,简直就是第一次邀女友来家里时特有的情绪。我想起了小惠,我和她交往初期,也是这种心情吗?那段记忆彷佛昨天的事,清晰鲜明,但我却记不起当时自己心中的雀跃与些许的紧张。

  六点整,橘直子到了。她一身衬衫搭配裙子的端正装扮,配上一对不曾见她戴过的金色耳环,令人眼睛为之一亮。我称赞她这身打扮很漂亮。“真的吗?”她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那件事呢?有甚么进展吗?”我劈头就问她调查得如何。

  “事情可能比我想象中来得困难。要避开医师偷看那份数据,不像用嘴巴讲讲那么简单。”她稍稍皱起眉头。

  “没办法从计算机里调出档案吗?”

  “这我也试过了,但没有密码就叫不出档案呀。不过我想再努力一阵子,说不定能破解密码。”

  “拜托你了。”

  “我不保证能达成你的期待哦。”她苦笑说完,立刻正色叹了口气,“以我的立场,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我也觉得这件事可能真的不太寻常。因为就算再怎么机密的计划,这次保密的部份也太多了。”

  “有些他们不愿曝光的内情吧。”我说:“而且肯定和我身上出现的变化脱不了关系。”

  “或许吧。”她也悄声回答。

  六点二十五分,我们走出我家,来到公寓前方时,白色富豪轿车刚好出现。嵯峨下车向我们打招呼,我今天稍早已经打过电话告诉他我邀了直子同行。

  “这下子更加蓬荜生辉了。”嵯峨说了句老掉牙的客套话。

  我和直子一起上了后座坐定后,嵯峨发动车子。这车坐起来挺舒服的。

  “内人很期待两位的光临,还说要更加把劲露一手厨艺呢,不过她的厨艺本来就不是值得自夸的就是了。”

  “府上就三口吗?”

  “是啊,只有三个人。本来还想再添个小孩的,没能成功。”

  嵯峨透过后视镜望着我,眼中带着热切的感激,似乎是想谢谢我救了她唯一的女儿,但这样只是让我压力大到感觉喘不过气,于是我别开目光。

  嵯峨的住家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在一处坡道很多的住宅区,屋子外头围了一圈围墙,前院的树木茂盛到覆盖道路上方。在首都圈能拥有一栋这样的房子,的确不简单。

  下了车一来到门口,嵯峨太太彷佛盼了许久似地立刻打开玄关门走出来。她迎接我们时的表情比之前见面时看起来要开朗多了。

  “欢迎您来。最近身体还好吗?”

  “没问题的。谢谢您今天的招待。”我形式上地回了问候。

  “客套话就免了啦,请进请进。”嵯峨推着我们进屋。

  他先带我们来到客厅,约五坪的空间里,摆着一座几乎能将整个身体埋进去的大沙发。我和直子并肩坐到靠里侧的长椅上。

  “这房子真漂亮,而且看起来很新呢。”我环顾室内说道。

  “是去年刚盖好的。我们之前住在大厦里,但还是一直梦想着有一栋自己的透天独栋房子。”

  “就算有梦想,没有本钱还是盖不起来呀。”我坦白说出感想,“在这种地段自己盖一栋独栋的房子,一般上班族也只能过过做梦的干瘾吧。”

  嵯峨听了,摸了摸头道:“倒不是当律师真那么好赚。是我过世的父亲有些土地,我刚好分到一小块零头地。”

  “真是令人羡慕。”我想起自己头部中枪时的情景。那天嵯峨太太和房屋中介公司的店长似乎聊得很开心,说不定就是在讨论多出来的土地该怎么有效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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