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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马克汉对希兹大略说明少校涉案的情况,讲完后他起身重新安置办公桌前的几把椅子。

  “班森少校抵达后,巡官,”他说,“我会请他坐在这里,”他指着他座位正对面的椅子,“我要你坐在他的右边,最好再找一个人坐在他左边。在我尚未示意前,你们不可采取任何行动,听候我下达逮捕的指令再行动。”

  希兹从办公室外面找菲普斯来坐在指定的位子上,万斯说:“我提醒你最好小心提防,巡官,少校若知道要他来此的目的时,肯定会凶性大发。”

  希兹轻蔑地笑笑,“这又不是我生平头一遭逮人,万斯先生——多谢你的好意。再说,少校也不是这一类型的人,你太神经紧张了。”

  “随你便,”万斯淡然地说,“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少校是个冷酷无情之人,他会铤而走险,即使输掉口袋里的最后一块钱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当他被逼上死角,认清自己终于被击溃时,一生中所压抑的情绪将一发不可收拾。一个人没有任何情感表现地生活着,总有一天需要宣泄出来。有些人爆发,有些人自杀,两者之间的道理是一样的,同是心理上的反应。少校不是那种有自毁倾向的人,所以我才认为他会发狂。”

  希兹嗤之以鼻,“我们也许不懂什么心理,但对人的本性却清楚得很。”

  万斯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点起烟,我注意到他将自己的座椅从桌边稍稍移后了些。

  “长官,”菲普斯说,“看来一直困扰你的难题即将解决了——虽然我一直认为李寇克才是你要找的人……究竟是谁查到是这位班森少校干的?”

  “希兹巡官和刑事局功不可没,”马克汉说,“很抱歉,菲普斯,检察官办公室和其他与本案有关的人员全部没份。”

  “好吧,一辈子就那么一次。”菲普斯话中有话。

  我们默默地坐着等候少校的到来,马克汉抽着雪茄,不停看着史提留下来的备忘录,并到冰箱取了一罐饮料。

  万斯随便从前面的书架上拿了一本法律书翻看;希兹和菲普斯惯于等候,几乎没有移动过。

  班森少校抵达后,马克汉以不寻常的怠慢面对他,将自己埋在办公桌的纸堆里以避免和少校握手。希兹却十分亢奋,他替少校拉开椅子,说一些今天天气真好的陈腔滥调;万斯阖上手中的法律书籍坐直身子。

  班森少校依旧诚恳高贵,他快速地瞄了马克汉一眼。如果他有任何怀疑的话,从他外表完全看不出来。

  “少校,我想请你回答几个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马克汉的声音低沉而有共鸣。

  “非常乐意。”对方轻松地回答。

  “你有一把军用的手枪,对吗?”

  “是的——是柯尔特自动手枪。”他扬起眉毛迟疑着回答。

  “你上一次清洁枪膛及填装子弹是什么时候?”

  少校脸上的肌肉不曾移动分毫,“我不记得了,我曾清过好几次,但自从海外回来后便没再装过子弹。”

  “你最近有没有把枪借给他人?”

  “没有。”

  马克汉拿起史提的报告,看了一会儿后说,“如果你突然吞没了客户们的股票,你如何还能希望他们会满意呢?”

  少校掀起上唇露出牙齿,“原来如此!借友谊之名,你竟然派人去查我的账!”

  我看见他颈后的青筋暴露,一直延伸至耳旁。

  “我派他去查账的目的并不在此,”马克汉否认他的控诉,“今天早上我曾进入你的公寓。”

  “你还是一个闯空门的家伙。”少校的脸色变得通红,前额血管浮出。

  “我还找到班宁夫人的珠宝……怎么会在你那里,少校?”

  “这不关你的屁事!”他冷冰冰地回答。

  “你为什么要郝芜曼小姐不要提到它?”

  “这也不关你的屁事!”

  “杀死你弟弟的那颗子弹来自于你的手枪又关不关我的事?”马克汉立刻问。

  少校顽强地望着他,轻蔑地说:“这是你的一石二鸟之计,请我来此的目的是逮捕我,在我弄不清你的意图前问些问题将我扯下水,你实在卑鄙!”

  万斯的身子靠前一些,“你这个笨蛋!”他的声音低沉,却像一条鞭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是你的朋友,问你这些问题的原因是仍存着你是无辜者这最后一线希望。”

  少校愤怒地转向他,“你少管闲事——你这个他妈的娘娘腔!”

  “我不是!”万斯喃咕着说。

  “还有你——”他用一只颤抖的手指指着马克汉,“——我要让你为此而惶恐不安!”

  斥责和亵渎的言语倾倒而出,他的鼻孔涨大,双眼冒火,愤怒似乎已超出人类的极限,好像一个患中风的病人——扭曲、使人厌恶、让人排斥和愚钝。

  马克汉忍耐地坐在椅子上,手枕脑后,双目紧闭,当少校的言辞变得含混不清时,他张开眼睛向希兹点了一下头,这是巡官等候多时的讯号。

  但在希兹尚未行动前,少校从椅子上弹起来,用力转身朝希兹的脸上挥出一拳,巡官被揍倒在地。菲普斯扑上前,少校的膝盖用力往他的小腹一顶,他跌在地上反复呻吟着。

  少校转向马克汉,疯子般地瞪着他,鼻翼因沉重的呼吸一张一合,双肩耸起,手臂前伸握拳,表现出他的恶意。

  “下一个轮到你了!”他咆哮着向前扑去。

  在这段混战期间,万斯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抽烟观战,现在他敏捷地绕到桌子边,双手分别抓住少校的右手腕和胳膊肘,大力转动,少校痛得大声惨叫,终于在万斯的压迫下投降。

  希兹清醒后立刻起身向前,只听见上手铐的声音,少校重重地瘫坐在一张椅子上,肩膀痛苦地不住前后摆动。

  “不要紧的,”万斯告诉他,“韧带有点拉伤,几天后就会没事的。”

  希兹伸出手,一语不发地走向万斯,这个举动表达出他的歉意和敬意。我欣赏他。

  希兹和他的犯人离开后,我们把菲普斯安置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后,马克汉拉住万斯的手臂,“离开这里吧,我已经筋疲力尽了。”

  25.万斯解说他的方法

  六月二十日,星期四,晚上九点

  当天晚上,洗过土耳其浴用完晚餐后,严肃疲倦的马克汉、怡然自得的万斯和我三个人坐在史杜文生俱乐部大厅的一角。

  我们默默地坐在那里抽了半小时的烟,终于万斯清晰地开口表示:“就是有希兹这种顽固又缺乏想像力的家伙才会造成罪犯和社会大众之间的对抗……真悲哀。”

  “现今的社会中已找不到英雄了,”马克汉说,“即使有,也不会当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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