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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我钦佩您的眼力,部长先生,”马耳他人终于开口了,一副贵族气派,“我很欣赏您的精确和技巧……您是怎么猜到的呢?”

  对方那黝黑的脸上闪亮起来。晶亮的皓齿堪可与闪烁的目光相媲美。

  “习惯问题!而且‘猜’这个同用得不确切。我只是作逻辑的推理,如此而已。我们这些黑人也常在动脑筋的,不管你们是怎样想的……我根本不需要靠伏都神的指点来揭穿您。您犯了一个错误:您选错了假国籍。也许您还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朋友马里亚尼不喜欢英王陛下的臣民?他们不允许他在英国人的地盘上活动,甚至还关掉了他在巴巴多斯的一家夜总会。所以,要是您处在我的位置上,对马里亚尼先生接纳一位十足英国化的绅士,您会怎样想呢?”

  马耳他人听着富歇这番因自负而带点戏弄腔调的表白,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看来,很可能是罗什手下的雇员告了密。这位可敬的国务秘书想必到处都安插了耳目和走卒!雇员?恐怕是女的吧!

  约瑟芬鬼鬼祟祟的目光早已引起马耳他人的怀疑。但他认为:这姑娘如此年轻,不可能扮演B级影片里的女间谍角色。看来是错了。她很可能翻过五斗橱和床头柜,发现了假护照……似乎是出于偶然,她还负责上午餐,送烤猪肉和辣味野禽……当马耳他人被辣椒呛得咳嗽不止时,约瑟芬肯定听见了罗什说的话:

  “我本该事先提醒你的,多米尼克。吃点米饭吧,别马上喝酒。”

  部长没有打断马耳他人的思路,给他时间考虑。

  “您的名声是明摆着的,”他又说,“您很聪明,不难猜出我是怎样洞察一切的。我从机场登记卡上发现您填了假身份。我很快得知,您是从布鲁塞尔启程的。只消问一下伦敦方面,就可以断定:根本不存在什么威廉·卡林顿博士。正巧,我仔细地研究过敬爱的总统马格卢瓦尔上校邀请的全部客人名单。我想知道马里亚尼的这个化名朋友究竟是什么人……您已经是新闻人物了,多米尼克·坎布齐亚……我在定期送到这里的法国报纸上认识了您。何况,上面的照片远比我们本地报纸要清晰……您该明白了吧?”

  马耳他人心里当然一清二楚。他甚至被部长的准确无误和得意的分析弄得悻悻不已。可眼下不是发泄的时候……’

  “您看,咱们俩利害攸关,完全可以通力合作嘛!”

  这口气很强硬。部长用力拉开一只抽屉。三张照片像扑克牌一样摊在马耳他人的面前。

  “您再读读这个,”部长说着,把一份打字稿扔到桌上。

  多米尼克扫视了一眼。他开始理解那位杜瓦利埃博士是何许人物了。

  “马格卢瓦尔总统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富歇说,“其中一张照片是杜瓦利埃身份证的复制件。此人与其说是医学博士,还不如说是伙都教博士。另外两张照片比较模糊,是我们的特工人员用长焦距镜头拍摄下来的……我可以告诉您,只要不再让我们听见杜瓦利埃这个名字,海地政府打算忘掉多米尼克·坎布齐亚,只承认威廉·卡林顿博士。您懂了吗?”

  “当然……”

  马耳他人想起了罗什的忠告。虽然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但现在不是惹当局生气的时候……

  “依您看,部长先生,杜瓦利埃在圣多明各吗?”

  富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的眼睛里射出一种异样的残忍。

  “应该在那里,”他咬牙切齿地说,“问题是,他老是在转移。正如你们白人所说的,这是卜只真正的猴子。不过这猴子像松鼠一样灵活。他到处绕圈子,最后还是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是他感觉最安全的地方。这就是圣多明各特鲁希略旧城。您要在那里等着他。您可以自由决定用多少时间和花多少钱。我要的是最终的结果。”

  “最终的,部长先生?”

  “最终的!”

  这话听起来像丧钟。

  “当然我在特鲁希略旧城有可靠的耳目,”富歇接着说,“你不能利用他们,也不能和他们接触。杜瓦利埃不会怀疑白人……”

  办公室里回荡着他那生硬的笑声。

  “他决不会想到,我,富歇,会有一个白人特工!而且是个英国特工!”

  “您太抬举我了。”马耳他人说。

  “您是个危险分子,卡林顿博士,但您又是个很机智的人……我在海滨的和平旅馆里给您订了一个房间。也许住在那儿您会觉得不太舒适,不过,那是个很隐蔽的地方……还有,这里是……”

  乌耳他人笑了笑:部长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活像在皮加尔某家酒吧里做黑市交易一样。

  “10,000比索,”富歇说,“给您的第一笔款子。当然,这只是一笔预付款,您还会得到更多……吉斯圭亚那航空公司的飞机明天上午10点20分起飞。这是一家多米尼加的小航空公司。我们常常与它合作。中午您就能到那里了。您在和平旅馆会收到一只信封。信封里有一张比尔巴奥银行的记名支票。这样行吗?”

  “行,部长先生。”

  “像您这样刚强的人不该永远当猎物……应当成为猎手,不是吗?而且应该是白人们说的那种‘大’猎手!白人们在我们非洲祖先的大草原里捕杀大象时曾这样说过!”

  22

  我用上了民俗学的知识。太子港优待了我。跟在高大的黑人身后走进警察局的走廊,我简直成了一个侏儒。刚才经过门卫时,刺耳的叫喊与吉普车、五彩小卡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了一部喧嚣的街头爵士乐。司机们不时紧急刹车,拍打着方向盘互相漫骂、威胁,幸好没有真的打起来。

  刚出旅馆,我就看到了一场好戏。三个出租汽车司机互相较着劲,彼此冒险超车,玩命地争夺可能出现的额外乘客,——无意中把乘客的生命也当成儿戏了。可惜,这场游戏亵渎了车身上那五颜六色的点缀:还愿物、谚语、荒唐的口号、宗教箴言,其间还夹杂着鲜花、涡卷形装饰和阿拉伯式装饰图案。我看到一辆车上写道:“你把我推倒在地。可是上帝拯救了我。”另一辆是:“劳动才有面包。”第三辆写着“主耶稣指引我们”的出租车显然是大获全胜:司机见穿着黄色制服和栗色美式皮帽的警察不在场,便闯红灯超过了对手。他得意地耸耸肩膀,驱车向马斯广场驶去。

  在走廊里,我又闻到了那股奇特的人体气味。所有警察局办公室都有这种味道。看来全世界的警察,不分白种、黑种或黄种人,都散发出同一种男性的气味……我要拜见的是太子港区警察局局长。我向卡西米尔打听去那里的路线:

  “一走出卡普瓦街,总统卫队司令部左边的那幢楼就是。”

  我一丝不差地按他的指点向前走去。一路上,见到了一些奴隶解放塑像。我不期遇上了一个军人,便出示了自己的三色证件。他看不懂,望了望我,叫来了一个人为我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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