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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他激动起来了,把一肚子恶气朝我身上发泄。我泰然自若地迎受着暴风雨的袭击。管他部长知道不知道,我毫不在乎。终于,我开口说:

  “头,库蒂奥尔也不比我们干得更好。那天夜里,他们也是眼睁睁地看着约瑟夫和矮子溜走的。”

  胖子耸耸肩。他瞪大眼睛打量着我,目光里流露出明显的不信任。

  “好吧,咱们等着瞧,”他低声抱怨一声,“我等着你的证据。真怪,你总要找点理由来反驳我对你的指责。难道别人是笨蛋,你也可以做笨蛋吗!你是我的人,博尼什,你总是忘记这一点。所以我警告你,这样下去可不行。矮子是链条上最脆弱的一环。要是库蒂奥尔逮住了他,逼他招出马耳他人的藏身地,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这可是我说的!”

  我极力抑制住猛然冲上心头的怒火,转而牵动嘴角一笑,反驳着:

  “眼下,库蒂奥尔什么人也逮不着。我甚至可以对您说,他把赌注都押在逮捕矮子上面了。但他失算了,标致车用的是假牌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也这样想过。我看过了他的档案。他在出克莱尔沃总监狱时留下的地址,是烈士街他情妇安奈特·科尔迪埃家的地址。我怀疑她是否还活着。我正想上那儿去,您把我叫来了……”

  “那你还等什么?快去,我的天哪!我一直对你说,勤奋是幸运之母!”

  每次,他总要用一句喜爱的格言来教训人。这会儿,胖子两眼直盯着我足足有几秒钟,好让我沉浸在我的思绪里。然后,他转过身去,一屁股倒在绿色安乐椅里。

  我正要关上办公室的门离去时,他又叫住了我。我把门微微打开了一点。

  “另外,”他叹息一声,“你在科西嘉人那里的活动也没什么可骄傲的!你带回来的那堆文件没什么价值。可以说毫无价值。你退步了,伙计,退步了……”

  此刻的胖子就像一只泄了气的轮胎。他脱下玳瑁架宽边眼镜,放在桌上,取出方格子手帕,揩拭起额头来。

  “库蒂奥尔和你不同,”他接着说,“他不会只盯着一个陷阱转悠。他来回奔走,见机行事。他一刻不停地传讯证人和死者的邻居,还有那些嫌疑分子……我很了解库蒂奥尔。他是个真正的警察,受过正统的训练,从不计较得失,连日连夜地工作。我敢打包票,他很快就会找到有关马耳他人的线索,三下二下把你的这个案子了结了。”

  我扣上了房门。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这话。

  “有两位先生要找您,先生。”

  这一次,几内亚男仆玛玛杜那惊愕的目光和悦耳的声调没能讨好吉诺·托利。两位先生,这只会是警察。一清早就不得安宁。

  “他们向你通报姓名了吗?”

  “没有。他们只说是‘警察局的’,先生。”

  “让他们进来。”

  “是,先生。我让他们进来。可是,我也要藏到一个角落里,万一他们想难为先生呢?”

  “警察是我的朋友,玛玛杜。回你的房间去吧。”

  对库蒂奥尔和布依格的双色名片,吉诺·托利连瞧都不瞧一眼。他始终认为,政府花这笔印刷费纯属浪费。警察的名片就贴在他们的脸上。

  “请,”他说,“请坐。你们屈尊光临敝舍,不知有何贵干?”

  库蒂奥尔嘴上的烟头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撒向布依格。这目光意味着:“看来他并没有显得很激动。这老恶棍。他没把我们当儿戏,这才好呢!”

  “刑警大队警长库蒂奥尔,”他咕哝了一声,“我的助手,布依格警官。”

  在托利从乌木匣里抽出一支达维多夫牌雪茄缓缓点燃时,库蒂奥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他眼前:

  “法官委托我对谋杀案进行调查。你也许知道我说的是哪一桩谋杀案吧?我要听取所有证人的证词,执行一切必要的搜查和拘押!”

  托利无动于衷地吐着蓝烟圈。他明白了。不过,这两个刑警大队的家伙能指控他什么呢?费鲁齐已经死了,约瑟夫或矮子都不可能供出自己来!

  “我既不清楚您说的是谁,也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他说。

  “是您的朋友煤炭商保尔·格拉尼乌茨谋杀案。这您是知道的吧,嗯?”

  “跟大家一样……”

  “凶手是您的朋友图森·费鲁齐。”

  托利极其傲慢地耸了耸肩,这腔调惹得库蒂奥尔直想发作。

  “我到处都有朋友。警察局里也有。”

  他衔着达维多夫雪茄,嘲弄地看着库蒂奥尔嘴边的烟头。库蒂奥尔又开口说:

  “您是很久以前见到过费鲁齐的吧?”

  “半个月,三个礼拜吧……他给我送来了房租收据。为了救他的急,我把在蒂埃雷巷租下的一个套房转租给他了。我所知道的,就是他总是按时付钱给我。”

  “用什么钱支付?”布依格粗暴地问道。

  托利的肩膀又耸了起来:

  “这我不清楚。他有他的生意,我有我的买卖,尊敬的先生。您去问他吧。”

  库蒂奥尔的烟头表明,他已经不耐烦了。他的脸涨得通红:

  “我提请您注意,您是在和代表预审法官执行任务的警察说话。我可以拘留您。”

  托利觉得他有点离题了。他转入了战略反攻:

  “请原谅,不过您也应该明白,在纳伊居住区里,一个正直的生意人被带到警察局,这会多么令人难堪……您问过治安警察了吗?”

  库蒂奥尔没有回答。他当然问过那个大胡子比利时人,但碰了一鼻子灰。他猜测着体面的吉诺·托利每次至少要塞给那人多少小费……布依格像拍卖行估价员一样,准确地估量着那些拿破仑时代式样的家具、地毯和油画的价值……光一个房间就有那么多货色!要是整幢楼估下来,该值多少钱!大概比十个勤勉的国家公务员工作一辈子的总收入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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