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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在法官的询问下,她又说,贝先生从未出外这么久而不要她把信转寄给他的;他的信现在已经堆了一大叠。她也曾写信给伦敦的大西部饭店,问她该如何处理这些信件,可是也没回音。她不认识那个来拿大旅行箱的信差。以前贝先生出外用餐时,也有过一两次以同样的方式来拿他的东西。”

  “贝先生那天下午六点钟外出时,的确在礼服外罩着一件大披肩,还戴着苏格兰便帽。”

  “信差一直没找到,而且从那时开始,也就是大旅行箱被拿走以后,提摩西·贝丁费尔德先生似乎失去了踪影。他到底有没有搭九点三十五分的火车北上伦敦,一直无法确定。警察询问过至少一打的火车站搬夫,也问过许多收票员,可是对于一个穿大披肩戴便帽的先生,谁也没有特殊的印象。在九月寒冷的晚上,这样穿戴的头等车厢的旅客中不只一个。”

  “你看得出来,这儿有个疑点,问题全出在这儿。这位律师,提摩西·贝丁费尔德先生,无疑是避不露面。别人最后一次看见他,他正和死者在一起,穿着大披肩,戴着苏格兰便帽;两三位证人看到他在九点十五分离开饭店。之后一个信差到这位律师家拿大旅行箱,然后贝先生就好像消失在空气里了一样。可是……这可是个重要的‘可是’——城堡饭店的晚班门房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好像看到有个人穿着担任那重要角色的大披肩和便帽,上楼到死者的房间,在那儿待了大概十五分钟。”

  “听了那天晚班门房和希金斯太太的证词后,你无疑会像所有人样,认为一个丑恶暧昧的罪名正指向提摩西·贝丁尔德先生,尤其他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不到场为自己澄清真相。但还有一件小事,或许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法官和陪审团却也不敢忽略,虽然严格来说,那并不能当作证据。”

  “你记得吧,晚班门房被问到他是否能在法庭现场认出罗伯特的夜间访客时,每个人都注意到他的犹疑,而且记得他怀疑的眼神停驻在布罗斯比伯爵的脸上、身上。”

  “好,如果这位深夜来访的客人是提摩西·贝丁费尔德先生,他长得又高又瘦,皮肤干得像灰,像鸟般的鹰钩鼻,下巴刮得干干净净,任何人即使只是随意、模糊地对他看上一眼,都不可能把他和布罗基斯比伯爵搞混,因为伯爵脸色红润,长得又矮。他们两个之间惟一相同的是撒克逊种的头发。”

  “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你看得出来吧?”

  角落里的老人继续说,他现在变得非常兴奋,手指像又长又细的触角,绕着他那条细绳活动。”

  “这一点对提摩西·贝丁费尔德非常有利。更何况,你一定还记得,就他这个律师而言,吉尼维尔的罗伯特等于是只会下金蛋的鹅。”

  “吉尼维尔贵族鉴定案使得贝丁费德尔声名大噪,现在申诉人已死,官司不可能再打下去,因此就贝丁费尔德来说,完全缺乏杀人的动机。”

  “可是布罗基斯比伯爵就不同了,”宝莉说,“我常在想……”

  “你说什么?”老人打断她的话。“你认为布罗基斯比伯爵和贝丁费尔德交换衣服穿,好方便去杀他的亲弟弟?如果是这样,既然九点十五分的时候大披肩和便帽出现在城堡饭店的大厅;而那时一直到十点钟为止,布罗基斯比爵士正和朋友在格兰姆饭店用晚餐,那么他们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换穿衣服的呢?不要忘记,晚餐的事后来被证实了,而且他十一点整回到城堡,那里离伯明翰七英里远,可是那个戴便帽的人是在十点以后来拜访罗伯特的。”

  “然后贝丁费尔德就失踪了,”宝莉边想边说:“这点确实对他很不利。我相信他事业做得不错,而且相当有名。”

  “而且从那天到现在,都没再听说过这个人。”那个老稻草人咯咯笑着说:“难怪你会迷惑。警察当时也相当困惑,事实上现在还是。可是其实多简单哪!只因为警察没有仔细进一步去看这两个人——布罗基斯比伯爵有强烈动机,而且晚班门房的犹豫眼神对他不利;贝了费尔德没有动机,可是证词对他不利,而且他自己的失踪也像是畏罪潜逃。”

  “要是他们像我一样,稍微想想死人和活人的种种就好了。要是他们记得贵族鉴定、罗伯特的债务以及他最后的一线希望却化为泡影,那就好了。”

  “那一天布罗基斯比伯爵平静地把古文件正本拿给他弟弟看,让他明白他所有的希望都是枉费心机。天知道他靠着这个申诉案欠下多少债务,做了多少承诺,又借了多少钱,难道只是个浪漫的幻想?他往前看,什么都完了!哥哥和他交恶、婚事也许告吹,事实上,整个生命都毁了。”

  “或许他对布罗基斯比伯爵反感很深,可是对于那诳骗他、引他落人无助泥沼的人更是痛恨,极端而致命的痛痕,这并不算奇怪吧?也许罗伯特还欠贝丁费尔德一大笔钱,那位律师以丑闻等等相威胁,要他以高利贷还钱。”

  “把整件事情想想看,”他又说:“然后告诉我,你还能找到比‘杀了这个仇家’更强的动机吗?”

  “可是你说的——那是不可能的。”

  宝莉倒抽了一口气说。

  “请容我这样说,”他说;“那是非常可能的——非常简单容易。晚餐后只有这两个人在罗伯特的房间里。你,代表群众和警方,说贝了费尔德离开一个半小时后又回来杀他的当事人。我说呢,那天晚上九点钟被杀的,是那个律师,而罗伯特,这个完蛋又无望的破产人才是凶手。”

  “那——”

  “对,当然,你现在记得了,因为我已经把你带到正确的方向。死者的身体和脸部被打得稀烂,让人根本辨识不出来。这两个人一般高,只有头发没办法毁迹,可是两个人的头发颜色又相近。”

  “然后凶手开始替被害人穿上他的衣服。他非常小心,把自己的戒指套在死者的手指上,把自己的表放到口袋里。这是很恐怖,可是又很重要的工作,而且做得很彻底很好。然后他自己穿上被害人的衣服,最后披上披肩,戴上便帽,趁着大厅里都是人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他找了一个信差去拿贝丁费尔德的大旅行箱,然后搭夜快车离开了。”

  “可是他十点钟又回到城堡饭店。”宝莉极力争辩:“多危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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