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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我不能怀疑你做了一个梦,休伊特先生。我只想说——”我猜想我的朋友即将开始就逻辑和理性思想发表一通富于哲理性的论述,但是说了半句他似乎犹豫起来,“我是什么人,居然说在我们的梦中什么是可能或不可能的?”他结束说,“你得出了正确的答案。恐怕,我像华生那样,低估了你。顺便说一句,你干净利落地设法搞了马鞍肚带那个花招。不过要是华生像本来应该的那样严密地注视着你——”

  这就是我预料到的时刻,因为的羞辱要当着一个目击者的面进行,因此变得更糟了。然而令我十分惊奇的是,安德鲁·休伊特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为我进行辩护。

  “我不愿意听批评华生一个字,”他声明,冲着福尔摩斯摇晃着一根手指,“记住,你告诉他保护我,不是使我成为他的俘虏。他怎么我心里有什么念头呢?难道你自己做得好一些吗,福尔摩斯先生?别忘了多么轻而易举地我父亲和我哥哥们就把你逼入了绝境。”

  “我承认我自己被俘了,”福尔摩斯耐心地说明,“到那时我已经注意到法辛盖尔医生焦急地要回到村里,于是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对象。当我看见你家里人朝我走来时,我设想你出卖了我,投向你哥哥,我想最好与他们通力合作,听听在没有我的情况下你计划搞什么鬼名堂。”

  休伊特得意地挺着脚尖摇晃。“但是他们不相信你,是吧?如果华生没有跟随着你,使他们确信你在讲实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请不要批评华生一个字!”

  “我接受你的论点,休伊特先生,”福尔摩斯抿着嘴轻声笑笑说,“我不会为了不是他的错误而责备他。”

  “好,”休伊特说,回到原位,“喂,福尔摩斯先生,请你说明一下你怎么解开这个谜团好吗?你怎样怀疑起法辛盖尔医生,而连续三年半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这个?”

  福尔摩斯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进壁炉。“当我听说法辛盖尔是那天夜晚对你母亲讲过话的最后一个活人时我警觉起来。我同意,警察当局把这样的有关事项搞得太不着边际了,不过如果它切合实际,那么记住一个凶手如何时常承认在受害者快死以前见过他,然而,当然啦,却不承认罪行本身,是有益无害的。”

  “我不喜欢把休医生称作凶手,”休伊特几乎是耳语说。“他无意杀害她。”

  “结果是毫无区别的,”福尔摩斯指出,“不过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就更体贴人家的情绪一些。你父亲和你的哥哥们不可能怀疑那个医生,因为他们拒不接受母亲死了的看法。你接受了那种事实,但是把他排除在嫌疑之外,因为你了解他本质上是一个温和怯懦的人。因为没有对任何人抱着这样先入为主的看法,因此我并不排除他可能卷入你母亲之死的案件中的可能性。你哥哥爱德华对讲过那个医生非常迷恋她,然而你却没有对我讲,这一事实表明你对他身边可能发生的事视而不见。”

  “还有,当然啦,在他离开普里姆罗斯山到到达他的住宅中间没有人证明他的活动。在家庭和朋友的亲密圈子中间,只有那个医生和你哥哥戴维没有为他们作证。戴维实际上在反面意义上有证人,因为除了在他的房间里,没有人在任何地方看见过他。在这样大的家庭里,很难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被人发现——傍晚时我在这儿进行过几次试验——离开戴维的房间不引人注意地从马厩牵一匹马,简直是不可能的。因此,当我不能完全解除对你大哥的嫌疑时,我把他放在名单末尾,可以这么说吧。但是在整个案件中最有力的证据是你母亲那天夜晚很晚才离开普里姆罗斯山。”

  “很晚,”休伊特重复说,“她在七点一刻离开。”

  “确实如此,”福尔摩斯说,“你说你期望八点钟吃晚饭时见到她。事实上,如果她想事先换换衣服的话她应该更早一些回到家。沿着长满树木一条弯弯曲曲小路离普里姆罗斯山有四英里。在黑暗中,借着可能透过树枝那样的月光,旅行一趟需要大半个小时——可能更长一点,为了安全起见。酌量加上半个小时梳洗穿衣的半个小时,你母亲本来应该不迟于六点半就离开。她为什么耽搁?”

  休伊特激动地点点头。“法辛盖尔医生自己的叙述告诉我们他尽可能不引人议论地久久等候着。我母亲竭力躲着他,因此尽力耽搁一下甩掉他。是的,现在这很容易理解了,你非常聪明,不了解整个情况,却看出其中的含义。我们没有一个人想一下她离开时间;我们仅仅设想她和达德利夫人谈话,失掉了时间观念。”

  “那也满可以是最恰当德解释,”福尔摩斯承认说,“提出了一切事实,困难的是辨认一些小事的意义,除了证明是正当的之外,却不充分加以利用。这个案件的困难在于作依据的无可怀疑的证据太少。警察当局完全毁坏了确凿的证据,家里人的争吵使得很难把参与者们的适当当力拼拢起来。直到我从你口中得到我确认的真相时,休伊特先生,我才感到我站在什么牢固的基础上。一旦我完全确信你没有杀害你母亲——”

  “我?”休伊特从椅子上蹦起来。

  “为什么能是你呢?我刚来这里时,除了知道你有一个热爱你的妻子以外,一无所知。而且要记住,当华生和我最初给引入这个案件中时,你甚至不愿意承认你结了婚。然而我用各种方式试探过你。我逗你生气来考验你的暴烈脾气,譬如说,在你性子相当急噪时,你都不愿意打一个不进行自卫的人。那事有利于你。另外还有你那些出色的画。但仍然直到那天夜里我听到你叙述你母亲失踪的情况,我才完全确信了。那时我知道你是清白无辜的,你并不知道谁是有罪的。那种认识使我大大地缩小了我的试验焦点。譬如说,你受伤以后法辛盖尔医生急切地要照管你的心情呈现出更加重要的意味,如果一个人知道你清白无辜,完全不知道你目前遭到的噩运的话。”

  “你是什么意思?”休伊特问。

  “显然,他要你挨近他,为了弄清楚他是否有什么担心害怕你的地方。他不可能知道那一夜你可能看到了好森么。记住,你站在他的客厅里,你离你母亲的遗体几乎不到几码远。幸亏你不记得任何会归罪于他的事——他干掉你,声称你死于创伤,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他永远不可能干那样的事。”休伊特说明。

  “他能够用麻醉药弄得你相当长的时间晕头转向,不是吗?难道你脑子里没有闪过那个想法?”福尔摩斯问。

  休伊特挥挥手对这种谴责不予考虑。“如果你那么肯定那是法辛盖尔医生,那么在打猎时你为什么还安排那一切花招呢?”

  “华生会告诉你,”福尔摩斯说,“我根本不能肯定。我需要当罪犯又为非作歹时当场抓住他获得的证据。要不然甚至我这方面十拿九稳的事也毫无意义。我让你感到我比实际上更有把握,使得你的态度引起犯罪集团的恐慌。我知道你很可能向你哥哥爱德华和你的朋友、那位医生吐露秘密。我相信,如果罪责存在于你们家,那么爱德华就是阴谋集团的一分子,如果不在犯罪上,那么就在隐瞒真相上。碰巧,他是隐瞒计划中的一分子,不过不在我想象的意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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