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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那是现实，孩子也知道吧，有点心寒呢。”夕子耸耸肩说。 　　这时，尖声响遍大堂。 　　“你干甚么啊！” 　　一瞬间，所有人静了下来。 　　放眼一看，在果汁自动贩卖机前面，两名母亲庇护着自己的孩子，互相瞪视。 　　“你故意把果汁洒在我孩子的衣服上吧！” 　　“你胡说甚么？是你们撞过来的。”对方冷冷地说。 　　“好不要脸！我明白了！你们恨我们吧。因为上次在N电视台的学生角色落选了！” 　　“唷，你的孩子出演了那个节目呀！我没察觉呢。”对方瞧不起似地笑了。“在教室里沉默地坐着的小孩有几十个那么多，谁能一一记住啊！” 　　“甚么嘛，像你这种——” 　　那位母亲羞红着脸想回一句时，女儿用手肘捅一捅她。 　　“妈妈，停了吧，好难看。”她说。“果汁污迹而已，不会因此而落选的。” 　　大人和小孩的立场好像调转了。 　　其它静下来看形势发展的母亲和孩子们也都松了一口气，又开始讲话。 　　“各位，选拔工作开始了，请回去里面！” 　　江利子的声音响起，大家鱼贯走进会场。 　　“怎样？”我问。 　　“再待一会吧。”夕子说。 　　夕子的眼睛转向刚才那女性所站的地方，不知何时，女人不见了踪影。 　　3 　　摄影棚的玄关自动门咯啦咯啦打开，一个普通西装打扮的男人随着冷风一起进来。额头微秃，却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他环视空落的大堂，脱掉大衣搭在手腕上，迟疑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 　　“哪位？”江利子上前搭讪。 　　“啊……刚才这里是不是有试镜？” 　　“对，正在进行中。” 　　“我想内子和小女来了，小姓诸角。” 　　“噢，你是诸角美野里妹妹的父亲吗？” 　　“是的，她们叫我在结束时来接她们的。” 　　男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想还要一小时左右，暂时不能进去的。” 　　“当然。我可以在这儿等吗？” 　　“嗯。结束的话，大家都会出来这里的。” 　　“谢谢，那我在这儿等好了。” 　　名叫诸角的男人，在大堂的其中一张长椅，风吹不到那一带坐了下来。 　　江利子急急步走开后，诸角从口袋掏出香烟，点火，然后“呼”地吐了一口。 　　“你没坚持戒烟呀。” 　　不知何时，那女人又出现在大堂。 　　诸角彷佛见到幻影似的注视她。 　　“聪美！”他说。“不……佐川君！你在这种地方干甚么！” 　　“我在哪儿都与你无关吧！”女人缓缓地走向男人。“不是你说的吗？‘以后无论在哪儿见到都是陌生人’。” 　　诸角把烟蒂揉熄在旁边的烟灰盅。 　　“甚么陌生人……明明认识，不能装作不认识啊。” 　　“即使在太太和美野里妹妹面前？” 　　诸角心头一震的样子。 　　“你见到了我太太？你是为此而来的？” 　　他追问。 　　女人笑了一下。 　　“别那么紧张，虽然我是来看她们的，但不准备上前搭讪。” 　　诸角迟疑着，不知该不该相信她的样子。 　　“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我知道你是个遵守诺言的孩子。” 　　“甚么‘孩子’，已经三十一了。” 　　佐川聪美在稍微离开诸角一段距离的长椅坐下来。 　　“你……三十一了吗？” 　　“我辞职已经一年半啦。” 　　“有那么久吗？” 　　诸角尽量不跟她的眼睛对上。 　　“公司有没有改变？” 　　“还好……久保部长逝世了，就是上个月。” 　　“那个人……人太好了，不被信任，是个不幸的人。”聪美蓦地察觉似的。“那么，后来的部长是谁？” 　　“长尾先生。我继他之后当上课长了。” 　　“唷，好极——恭喜。” 　　充满嘲讽的回响一下子从聪美的声音里消失，诸角有点意外地看着她。 　　“你真这样想吗？” 　　“你和我之间的事，不是招来了各种批评吗？大家都知道了，就不可能传不进上层的耳朵。我好在意，担心因我的关系，影响你的晋升……” 　　说到这里，她扬声轻笑。 　　“别人的好事！母亲时常骂我，‘那种人有甚么好？’她还在恨你哪。” 　　“那是当然的。”诸角垂下眼睛。“我让你有那么难堪的回忆……” 　　“不。是我自己决定那样做的，我不后悔。其实我是准备生下来的……不管母亲怎么生气，我都准备独自抚养孩子的。可惜精神压力太大，终究不可能做到……我不想让你为难，甚至至今也不想那样做。” 　　聪美望向遴选的会场方向。 　　“只要进去里面，就能从远处瞧瞧尊夫人和美野里妹妹的姿影。因你时常为美野里而感到自豪，我想无论如何都要看一眼——当她们出来的时候，我会从某处偷看一下，然后就回去。真的，只是这样而已。不用操心。” 　　“嗯……明白。”诸角点点头。 　　“那么，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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