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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有啥不对?去到酒吧,女招待都粘到身边来。你嗅到香水味是理所当然的事。”

  “女招待们,每个都涂一样的香水吗?”

  笑容从根岸的脸消失,清子耸耸肩。

  “你跟不正经的女人偷情,我不在意。不过嘛,支持你的事业的人乃是我,这点别忘了。”

  “我甚么也没有——”

  “快去睡吧,明早我叫醒你。”清子说完,快步走出客厅。

  “——妈的!”

  妻子走远后,根岸不吐不快似地说。“一早叫醒我——我又不是小孩子!”

  根岸已经四十五岁了,是根岸设计公司的社长。但连睡觉时间也要受指示,谁能忍受?

  可是——所有的牢骚只可发在心里,绝不能说出口。

  根岸疲倦地垂下肩头,摇摇头。

  这幢大房子是清子的,公司也是。表面上丈夫是社长,她是副社长,现实里的工作是由她全权处理,一手包办。

  根岸的工作只是照她所说的盖章,以及跟人打招呼握手之类——事实上,在那种场合,根岸的好脾性和社交技巧正好大大派上用场。

  对根岸而言,若是由妻子掌管公司的实权,而他稳坐社长的宝座,悠闲地过日子,那也没啥不好。因他本来就不是工作狂。

  令他觉得难堪的是——用根岸名义发表的无数名片设计衣裳,专利权全都属于清子所有。而且,设计师们全都知道那件事……

  在跟清子结婚之前,根岸本身是个不太受注目,收入仅可以维持生计的普通设计师。但他被清子的强烈个性吸引,和她结了婚后,这才得知自己的无能。

  根岸亲手做的设计,全都卖不出去——他开始有厌恶和自卑感,觉得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有年轻的情妇,也是时间问题。

  可是,清子对他的心事也一清二楚。

  不,纵使她知道自己有情妇,但可能不晓得对象是谁——会不会?

  不,她一定知道的。

  不过,她自尊心强,可能不会特地叫人调查丈夫的情妇是谁。

  无论如何,清子知道一件事,就是丈夫永远不可能离开她身边。

  根岸本身也知道……

  再喝一杯吧,他想,但突然犹豫起来。明天的表演虽然用根岸的名字,其实是清子的表演。

  他把从酒柜拿出来的玻璃杯放回原位。

  睡不够而被人叫醒是很难受的事,毕竟已经不复年轻了。

  根岸来到客厅的门口,窥望一下外面。关门后拿起电话,迅速地按钮。

  “——嗯,是我。现在在家呀——不要紧,她已经睡了——刚才是我不好。我不想弄哭你的——我爱你呀——下星期见面再谈吧——总之,明天也能见到你就是了。小心啊——那么,睡吧。明天她一早叫醒我——对呀,那个鬼军师——好啦,晚安。”

  看来,“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了。

  根岸把话筒轻轻放回架上。他完全没察觉到,还有一个小小的“叮”一声……

  § 第二章:杀机

  喧宾夺主这句话,有时可以用在任何事上。

  这种情形是——猫和人。尽管不太能比较,不过,本来应该当“主角”的晴美——她口中的“OL”——陪着一身“皮毛”的福尔摩斯前来赴会,已是极尽时髦打扮之能事了。

  但是,理所当然地,最受注目的毕竟还是福尔摩斯。

  充当时装表演会场的乃是一流酒店的大宴会厅。有宽敞的大堂,而且,十分大方地提供免费饮品服务。

  表演是从下午三时开始,可是两点以前已经有人来了。

  然后,在大堂中央陈设的大理石标志台上,摆着一张座垫,而福尔摩斯在那里“仪态万千”地躺着。

  当然,来宾首先被吸引住,走过去观看,然后——

  “啊!这只猫是活的!”有人喊出来。

  来客大部份是中年女性。

  “哗,好可爱!”

  “好漂亮的猫咪,毛色如此有光泽,多美呀!”

  “看起来好聪明的样子。”

  “养猫的人,一定是绝世美人!”

  ——最后那句是晴美最满意的说话。

  总之,晴美也得承认,那个根岸清子的构思完全达到预期效果了。

  以福尔摩斯来说,这样子悠悠闲闲地躺着,何乐而不为?而且,可以赚到比晴美整个月薪酬还高的酬劳。

  两点半,大堂里已挤满了贵妇人。

  一直粘在福尔摩斯身边也甚没趣之故,晴美于是适当地溜达一下,喝喝饮料,捡一点小食塞进嘴巴之类。

  “片山小姐。”根岸清子走过来。“对不起,把你冷落了。”

  “没关系——”

  “太成功咧,府上的猫很受欢迎!”

  “很好的构思哪。”

  “对呀,是我出的好主意。”她得意洋洋地点点头。“出乎意料地符合我们公司的形象,希望请它登在海报上做宣传啊。”

  若是这样,不如让我来当福尔摩斯的经理人好了!

  晴美正在想着时,根岸清子说:“噢,外子来了。根岸,我来介绍,这位是猫的主人片山晴美小姐。他是我先生。”

  “幸会。”晴美致意。

  “嗨,你好你好。”根岸微笑。“换作是我,会认为主人比猫更好看哪。”

  “你真是。”清子笑了。“片山小姐,你要小心哦。这人是女人的天敌。”

  “喂喂,这话多难听呀。”

  “可是,你的工作不是叫女人打开钱包吗?”

  “说的也是。”根岸苦笑。

  晴美从这对夫妇的应对中,听出某种嘲讽的含意。清子那句“女人的天敌”,含有某种特别含意。

  “啊,欢迎欢迎——”根岸热情地上前招呼一名新来的客人。年约六十岁左右的贵妇,看起来一点也不适合这里的时装设计。

  “请随便吧。”清子对晴美这样说,然后混入人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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