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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要是你和你的敞篷车还能照常工作,就不必叫出租车了。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行李——我想跟你说句话,与威尔伯有关。”

  “我刚刚想起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威尔·霍利正在对迈登说,“迈登先生,我写过一篇非常成功的有关您的采访报道,可是真正被采访的人不是您。”

  “是吗?”迈登答道,“别担心,我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谢谢,”编辑答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同意发表那篇报道呢?”他沉默不语。

  “很简单,”陈说,“他们正在给纽约的办公室发电报,请他们把钱汇过来。要证明迈登在沙漠的庄园里,通过报纸的大肆宣传不是再好不过了吗?印成铅字的东西总是最有说服力的,人们会相信,这就是事实。”

  “我想还是你说的对,”霍利点点头,“顺便说一声,查理,我们从矿井回来时,还想让你大吃一惊呢,可你却抢到我们前头去了。”

  “只是一步之差,”陈回答说,“这真让我感到脸红,我简直太惭愧了。我必须承认我对显而易见的事实反应得太慢了,直到今天晚上我才恍然大悟。为了取悦这位维克多先生,我把珍珠递给迈登,他正在收据上签字,他写得很慢,很艰苦,我忽然想到,他无论用右手做什么事都显得迟缓费力,为什么?我回想起德拉尼的那件马甲,那件马甲是专门为左撇子的人缝制的。我表面上无动于衷,可在心里却喘了口粗气。我故意伸手去抓那串珍珠,想证实一下我的判断是否正确。迈登一愣神也伸手去抢,他的伪装不攻自破了——他是用左手去抓的。他伸手掏出手枪——用的还是左手。真相大白,我全明白了。”

  “哦,你脑子转得可真快!”霍利说。

  陈闷闷不乐地摇摇头,“怎么会不快呢?可怜的老脑筋得到了充分的休息,我已经有好多天没工作过了。在我安排这些不老实的家伙坐在椅子上等你们的时候,我有充裕的时间进行自我反省。我怎么会掉进这么个愚蠢的陷阱中去呢?整个事件从始至终都清晰地如同沙漠中的清晨。有人写了封重要的信件,夹在记事簿中,然后就走开了,待他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摸过那封信,为什么?他根本就没再回来!还有一条简单的线索,迈登,我们就先这么叫他吧,在暮色沉沉的天井中会见威特康姆医生,为什么?她以前见过他;他在帕萨德那与他的管家说过话,是在什么时候?六点钟,那时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而且,他不敢下车。哦,我坐在这儿的时候,在心里狠狠地踢了自己几脚,我怎么变得这么迟钝呢?我想可能是加州气候的缘故。我得赶快回到檀香山去,那儿才是属于我的地方。”

  “你对自己太苛刻了。”匹·杰·迈登说,“伊登先生告诉我说要不是有您在,项链老早以前就已经交出去了,说不定这伙人现在已经跑到东方或是更遥远的地方去了。我欠你们的太多了,若仅仅是感谢——”

  “不用谢我,”陈急忙说,“还是谢谢托尼吧,要是那天晚上托尼不开口说话,那么这串项链现在会在何处呢?可怜的托尼,眼下它正在谷仓后面埋着呢。”他转过身面对着一直在后面轻手轻脚地踱步的维克多·乔丹。“维克多,你回北部之前应该在托尼的坟前献上一束花圈。托尼死了,但是它活得很有意义,它临死之前挽救了菲利摩尔珍珠。”

  维克多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查理。我会照常规在花商那儿订束花的。我不知道能搭谁的车回城?”

  “就搭我的车吧,”霍利说,“我要把这件事用电报发出去。查理,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我乘下一班火车走,”陈答道,“我会去你办公室把那些体面的衣服拿走的。你不用在这儿等我了,好心的温德尔小姐已经答应让我搭她的车。”

  “我也在等波拉,”伊登说,“车站上见!”霍利和维克多与迈登和他的女儿道别后就离去了。鲍勃·伊登看了看手表,“哦,现在离回家的时间真是越来越短了。还有一件事,查理,今晚当迈登先生走进来时,你一点儿也不感到惊讶,可是,当你认出德拉尼时,你首先想到的应该是迈登先生已经被杀了。”

  陈微微地笑着说:“我看你对侦探的传统还是一无所知。一个侦探要是吃惊的话,那就应该在他脖子上套个铁枷,让他从码头上跳下去,他完了!迈登先生的出现确实给了我一个突如其来的打击,可是我不能让我的同行们知道这一点。谢谢你。你没看到温德尔小姐正等着我们吗?厨房里还有我一些东西,稍微等我一会儿。”

  “厨房!”匹·杰·迈登喊道,“上帝啊,快点儿,我饿了。除了罐头外我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陈的脸上掠过一道不安的神情。“现在庄园里的厨子又要重操旧业了。温德尔小姐,我五秒钟后就过来。”他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伊夫琳·迈登用手臂搂着她的父亲,“振作些,爸爸!”她说,“我会开车把您送到城里,然后我们今晚就在饭店住一宿,我必须马上找个大夫给您看看肩膀。”她又转向鲍勃·伊登,“当然了,埃尔多拉多肯定会有个餐馆的,是吧?”

  “当然,”伊登微笑着,“那家餐馆名叫‘绿洲’饭店,但它可是名不符实。不过,我衷心地向你们推荐那里的牛排。”

  匹·杰·迈登站起来,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态。“好吧,伊夫琳,给饭店挂电话订个套间——带五个房间的,不,把整个一层都包下来。告诉店主我要在我的客厅里吃晚饭——要两个波特牛排,剩下的有什么上什么。告诉他等我赶到那儿以后,把镇上最好的医生请来。帮我找一些空白的电报纸,接通五个长途电话——不,这些事最好还是等我们到饭店以后再说吧。给最能干的房地产商打电话,让他们把这个地方拿到市场上出售,我再也不想见到它了。哦,对了,一定要让那个中国侦探临走前到我这儿来一趟,我和他的事还没完。写个便条,记着明天上午八点给洛杉矶的秘书处打个电话——”

  鲍勃·伊登急勿匆地回到自己房间整理皮箱。他回来时,看见陈正和迈登站在一起,手里攥着一张脆生生的银行支票。

  “迈登先生已经给我开了张项链收据,”中国人说,“而且他还一再要求我接受这么一大笔钱,我真是受之有愧。”

  “胡说,”伊登回答,“拿着吧,查理,这是你自己挣来的。”

  “我也是这么对他说的。”迈登赶快声明。

  陈小心翼翼地把支票收起来。“可以说,这笔钱相当于我在檀香山工作两年半的薪水。不管怎么说,大陆的气候还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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