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毕格斯 > 没有钥匙的房间 | 上页 下页
三〇


  “我得再考虑一下。”他重复着这句话。但当他朝桌子转过身时,正好看见那女人纤细的手伸出去抓那首饰。“我得拿走那胸针。”他接着说。

  她抬头看看他。突然约翰·昆西明白了她一直在演戏,他的感情被戏弄了。他又一次体验到在丹·温特斯利普大厅时曾经出现的那种热血涌上头部,那种突然而生的愤怒。米纳瓦姑姑预言他对付不了这种女人。好了,他现在要让她看看,他要让全世界看看。

  “给我那胸针。”他冷冷地说。

  “这是我的。”那女人固执地说。

  约翰·昆西不再费话,他抓住那女人的手腕。她尖叫起来。他们身后的一扇门开了。

  “这儿发生了什么事?”莱瑟比先生问。

  “噢,我以为你走开了。”约翰·昆西说。

  “史蒂夫,别让他拿走那东西!”那女人喊道。

  史蒂夫迅速朝前移动,但可以看出他很谨慎。约翰·昆西大笑起来。

  “你站在原地别动,史蒂夫,”他告诫说,“要不然我打扁你那带病容的脸。”对温特斯利普家族来说,这种谈话方式很奇怪。“你的朋友在这儿企图掩饰一件有关上面海滩凶杀案的重要证据,因此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被迫使用了强制手段。”胸针掉在地上,他弯腰拾起来。“好了,我想这一切都结束了。”他接着说,“康普顿夫人,我为你一直在思乡而感到难过,但作为波士顿人,我说句话,我认为百老汇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迷人。是距离施了魔法。晚安。”

  他走出来找到去卡拉考爱大街的路。他很满意解决了一件事——陈一定得知道胸针的事,并且得马上知道。康普顿夫人说的或真或假,这确实需要通过某个人负责去进一步调查。

  约翰·昆西是从科利亚路来到小房子这儿的,他本打算沿着灯光明亮的大街回到丹的房子。但当他到了那加宽的柏油路时,他意识到,旅馆就在附近。他曾向卡洛塔·伊根说过,他会在今天再来看她。至于陈,他可以在旅馆里给他打电话。他朝着旅馆的方向走去。

  跌跌撞撞地穿过黑暗的花园,他终于看见了那破旧荒凉的庞大建筑物。微弱的烛光在双层阳台上闪烁着。在宽敞的休息厅里,几个衣着寒酸的人正在自在地坐着,只有那个日本人坐在接待台后面。

  约翰·昆西被带到一电话亭旁。他那敏捷的波士顿人大脑还需已掌握檀香山电话公司使用方法的日本人的帮助。最后他打通了电话。陈不在,但那接电话的人答应只要陈一回来,他就会告诉陈与温特斯利普先生联系。

  “我得交多少钱?”约翰·昆西问那个职员。

  “一分钱也不要。”一个声音说道。他转身发现卡洛塔·伊根就在身旁。他笑了。他正希望这样。

  “但是,我是说,你知道,我用了你的电话。”

  “这是免费的,”她说,“在这儿好多东西都免费。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富不了的原因。你能来太好了。”

  她看了一眼那职员,带着昆西走出去到了一侧的平台上。他们走到平台尽头,在那儿可以看到戴蒙德角的灯光以及太平洋的银色海水涌过来,最后消失在老旅馆的下方。

  “恐怕可怜的爸爸正在度过痛苦的时光。”她说着,嗓音有些发颤。“我不能去看他,我想他们把他作为证人扣在那儿。有人提起交保释金,但我没听。我们没有什么钱——至少我原来这样认为。”

  “你原来这样认为——”他开始感到困惑。

  她拿出一小块纸放在他手上。

  “我想让你出出主意。我一直在打扫爸爸的办公室,就在你来之前,我在他的办公桌里碰到了这个。”

  约翰·昆西看着这张她递给他的粉色纸条。借助一个台灯的灯光他看到这是一张五千美元的支票,是由丹·温特斯利普开的,并签了名。日期是前一天。

  “啊,这看上去很重要,是不是?”约翰·昆西说。他把支票还给她,想了一会儿说:“是的,这很重要!就我看来,这似乎是说明你父亲无罪的决定性证据。如果他有了这支票,他与我亲戚丹的生意就一定圆满结束了。这样,他不可能除掉那签了支票的人,而把这笔钱搞得复杂化。”女孩的眼睛一亮。

  “我正是这样推断的。但我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你父亲一定请了律师。”

  “是的,但只是一个很蹩脚的律师,我们只能请得起这样的。我应该把这个交给他吗?”

  “不,等等。有没有机会很快见到你父亲?”

  “有的,已安排好我早晨去看他。”约翰·昆西点点头。

  “最好在你采取行动前和他谈谈,”他劝道。他突然想起当伊根拒绝讲明他与丹·温特斯利普之间的交易之事时,伊根脸部的表情。“拿着这支票问问你父亲怎么办。向他指出这张支票对他有利,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是的,我想这是个最好的计划。你是否可以再坐一会儿?”

  “嗯——”约翰·昆西想起米纳瓦小姐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只一小会儿。我想知道你过得怎样。有没有出现什么大的算术问题?”她摇摇头。

  “还没有。还没有那么糟——这儿的工作。你知道,我们没那么多客人。如果不是因为可怜的爸爸,我会非常高兴。”她叹了口气,“自从我记事开始,我的幸福里面总有‘如果’。”

  在这寂静的充满浪漫情调夜晚的海滩上,他听她讲着自己的身世。通过她的谈话,一些画面闪现在眼前:她在这珍奇岛上失去母爱的童年;她与贫穷进行的不倦斗争;她父亲艰苦奋斗,为送她到内陆上学,为给予她他认为世界上应有的地位。这个女孩与他在比肯街所遇到的大不一样,因此约翰·昆西发现与她谈话很愉快。

  最后,他强迫自己离开这里。当他们从阳台上走过时,碰上一位客人,一个温顺、有点驼背的小个子男子。在那么晚的时候,他还穿着游泳衣。

  “萨拉戴恩先生,运气怎样?”女孩子问道。

  “运气总跟我作对。”他含含糊糊地说,匆忙走过去。卡洛塔·伊根轻声笑了。

  “噢,我决不会那么做,”她马上遗憾地说,“可怜的人。”

  “他有什么麻烦?”约翰·昆西问道。

  “他是游客——生意人,”她说,“在得梅因,或像那儿的什么地方。他经历了最骇人听闻的事故,他的牙全掉了。”

  “他的牙!”约翰·昆西又说了一遍。

  “是的,像世界上许多东西一样,他的牙全是假的。他坐在第二个救生筏上与巨浪搏斗,牙就全没了。从那以后,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那儿,白天下到水里寻找,晚上用手摸索着找。历史上的一个悲剧人物,”她接着说。约翰·昆西笑了起来。“这是最悲惨的一部分。他是这岛上的笑料。但他仍认真地寻找着。当然,这对他来说,确实是应认真对待的事。”

  他们从前门穿过公共房间。萨拉戴恩先生的悲剧很快从约翰·昆西头脑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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