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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第四部分 家族争产】

  我们无法不时刻想到:有一
  双永不闭合的眼透析我们的心,
  并记录了我们的思想点滴。
  ——培根

  一九六一年的秋天,曾宪梓以优异的学习成绩从中山大学生物系毕业。因为黄丽群在广州一家公司从事会计工作,所以曾宪梓可以以照顾家属的名义,留在广州,分配在广州农业科学院的生物化学研究所工作。

  多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曾宪梓和黄丽群为了真挚的爱情而实现自我的人生,又开始了崭新的一页。

  一九六一年的年底,曾宪梓的二儿于曾智雄出世了。曾宪梓将母亲和一直是由母亲在家乡带大的曾智谋一起接来广州,一家五口人欢欢喜喜地团聚在一起,过着简朴、清贫,却也十分安定的生活。

  在当时,广州的房子就已经相当紧张,曾宪梓一家人只好住在用单位宿舍的楼梯,搭成的简易住房里。因为是居住在楼梯下面,面积自然不会很大,至多只能够用烂木板拼成一张床,而且在外面随时都可以看见里面的。每逢刮风下雨的日子,这种简易房又透风、又漏水非常不方便。

  但是,即使是这样,过惯了苦日子的曾宪梓仍不会在乎,他终日都是乐呵呵的,因为,现在的他毕竟是高级知识分子,毕竟是爱国的科研人员,而且毕竟他的一家人从此可以在广州安家落户了。

  至于居住的环境差一些,问题不大,能对付着住就行了。母亲、妻子、孩子可以挤在床上,而身材魁悟的曾宪梓自己,则可以睡在地上。

  曾宪梓想方设法将漏光的地方,用旧报纸遮起来;将漏水的地方用旧油布布遮起来;至于家里唯一的财产——上海牌收音机没有地方放,聪明的曾宪梓马上想到在墙上钉一块小木板,做成一个专门放置收音机的小木台。

  在这样狭小的一个地方,曾家一家人的生活,过得十分愉快。

  读了大学、受了教育的曾宪梓十分上进,在他看来:我是国家的人,可不能找国家的麻烦,好房子应该分给更需要的人,给国家做出了贡献的人。

  而且,曾宪梓与黄丽群之间的感情与日弥深,他对她始终都,有说不尽的疼爱,总希望能为妻子多做一些家务,减轻她的负担。

  直到今天曾宪梓对自己居然有办法,使得还是婴儿时期就很调皮的二儿子智雄断奶成功,颇感自豪。

  在当时曾宪梓的家地居广州较为繁华的地方,为了使智雄不再一没奶吃,就哭闹不休,曾宪梓每天吃完晚饭之后,就抱着小智雄出去看热闹,看广州五光十色的夜世界。

  直到看得眼花缭乱的小智雄疲乏之后,就迷迷糊糊地在他父亲温暖宽厚的怀抱里,香甜地睡着了。

  一连三个晚上,曾宪梓都是如法炮制。结果,小智雄断奶成功。黄丽群对曾宪梓这出其不意的一招,赞不绝口,非常高兴,也常常开心地笑话曾宪梓:“你的脑袋就是好使,就是点子多。”

  本来,平静、平凡的生活,也有平静的温馨、平凡的意义,曾宪梓的一家人也会像今天千千万万个中国家庭一样,养儿育女,过着平稳且安定的生活。

  然而,虽说人可以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主宰自己的命运,但是也不是所有的命运的转轴,都在自己预先设定的轨迹上运行。

  谁也不会想到,一九四五年跟着叔父曾桃发去泰国闯天下的曾宪梓十六岁的哥哥曾宪概,会在十几年之后,在他知道父亲真的留有两间店铺给叔父,特别是在父亲当年的朋友细说当年的故事并支持曾宪概与叔父要回财产之后,曾宪概为了父亲当年的遗产,与叔父发生争执,而且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对于曾宪梓来说,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遗产、如果不是因为远在泰国的哥哥曾宪概急切的呼唤,那么,在一九六三年五月三十一日这个不同一般的日子里,曾宪梓就不会依依不舍地告别妻儿,就不会依依不舍地告别生他养他的一片热土……就不会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从一个社会到另一个社会,从一个阶层到另一个阶层,踏入一种他想象不到的前所未有的生活,开始改变自己的命运,开始创造另一个决然不同的人生。

  曾宪样到了香港之后,才知道从中国经香港去泰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在当时,中国与泰国还没有建立外交关系,像曾宪梓这样的情况,就只能在香港居住一段时间;等到可以拿到香港身份证、做好护照之后,在有人担保的情况下,才可以去泰国。

  初到香港,人地生疏,这时候即使是身为大学生、高才生,如果不懂得广东话,也会因为语言不通而寸步难行,而且即便是向路上的行人问路,也是沟通之难难于上青天。

  所以,当年香港的街头,常有街边的小商小贩在向刚刚踏入香港的,且被香港人称之为“表叔”的大陆人推销廉价的纸笔,以便于这些有口难开的大陆人,用文字进行交流。

  操着一口浓厚客家乡音的曾宪梓在面临这些情况后,想到既然一时半会儿去不了泰国,就必须定下心来,立足香港,学会讲广东话。于是就临时居住在上水的姑姑家里。

  姑姑一家对曾宪梓非常好,身为本地人的姑父是上水的乡长,家里虽然不算有钱,但姑父的社会地位比较高,是乡事委员会主席,而且是受英女王颁封的太平绅士,所以过的也是中上层人家的日子。

  当时的香港新界,环境不算好,蚊子特别多。住在姑姑家的曾宪梓没有地方睡觉——因为睡房已经住满了姑姑的一家人;厅堂是姑姑她们用于打麻将的必不可少的地方。

  好在曾宪梓是一个最能吃苦、最能将就的大小伙子,所以想来想去只有门外的走廊上,是可以睡觉的地方。由于睡觉的床是一张折叠式、比较短小的帆布床,又高又大的曾宪梓睡在那里很不习惯。常常是刚把头放在床上,脚就到外边去了;等到将脚好不容易放在床上了,头又悬在空中。

  有时被蚊子叮得实在受不了的曾宪梓,就在姑姑的提议下,在帆布床的前面和后面都点上蚊香,但是浓烈的蚊香烟又将曾宪梓熏得眼泪直流。

  而且,姑姑她们打麻将经常打到深夜二、三点或者通宵,第二天白天再睡大觉,刚从国内“争分夺秒干革命”的氛围里走出来的曾宪梓心里难免就会想:“怎么能这样过日子呢?这样浪费时间,简直是醉生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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