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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当时,国内局势发展很快,国民党政府朝不保夕。陈仪默察天下大势,决心以人民利益为重,脱离国民党反动阵营,策划迎接我渡江大军。陈仪还亲笔修书致当时的国民党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策动他起义。汤恩伯早年读书时,多次受陈仪的帮助,陈仪不仅资助100元光洋送汤去日本士官学校学习,汤回国后,还不断受到陈的保荐,后成为89师师长。陈仪对汤有知遇之恩。谁知汤竟恩将仇报,出卖了如此信赖他的陈仪。次年2月,行政院改组了浙江省政府,陈仪被免职,后被软禁于衢州,又于4月29日被秘密绑架到台湾,囚禁于基隆。1950年6月18日晨,执刑官蒋鼎文出现在陈仪面前,将执行死刑的命令递到他的手中。陈仪镇定自若地说:“好吧!”

  便嘱唯一随身的厨子为他备水沐浴、更衣。陈仪从容不迫,揽镜整容,打好使用多年的领带。蒋鼎文命行刑军士送来一盘食物,一瓶美酒。陈仪拂袖而起:“用不着,走吧!”两个军士上前扶持,陈仪一摔两臂而拒绝,昂首阔步走了出去,上了指定的吉普车。抵刑场后,陈仪大义凛然,稳步下车,扭项对执刑的人说:“向我的头部开枪!”便大步向前,口称:“人死,精神不死!”陈仪死时,年67岁。⑨

  ⑧⑨《陈仪生平及被害内幕》,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郑文蔚等文,晓欧摘编,原载《文摘报》第460期。

  下面,我们仍书归前题,继续引录张严佛的回忆资料:

  张学良说:“今年二月台湾人闹事(指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刘乙光也紧张起来了,那几天,他恶狠狠地盯住了我,好象要把我吃下去,话都不和我说了……有人偷偷告诉我说:刘乙光已经作好了准备,如果台湾事变闹到不可收拾的时候,为了防止我越狱逃跑和台湾人民把我劫走,他就采取紧急处置,把我和四小姐开枪打死,对上面报告则称为台湾乱民前来劫狱的罪名。我实在不甘心,你不要以为我对你说鬼话,刘乙光的部下与宪兵有大部分我都掌握得了,他们都会听我的话。那几天我老盘算,如果刘乙光真要对我下毒手,我还是引颈就戮呢,还是我先……都是我所极不愿意的。幸而台湾事变几天就平息了,否则,真难说!我今天还能够同你在这里见面……我不把你当部下,你还有你的身价,算我们还是朋友吧,过去的事不过向你说说,消消气算了吧!⑩

  ⑩张严佛:《张学良被军统局监禁略述》,载《文史通讯》1981年第5期。

  张学良在台湾,多年来很少有人去看他,他也很少外出访友。但也有两次例外,这便是1947年张治中对他的拜访和1963年他与沈鸿烈的会见。

  他和张治中是在东北“易帜”后才认识的,但二人颇为要好,据张治中谈,那主要是因为“我喜欢他说话爽快,待人热诚。他也很看得起我。他每次到南京,我们都有往还,后来就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在西安事变以后,我钦佩汉卿的胆量义气,并同情他的遭遇,所以一有机会总想去看看他。”⑾

  ⑾陆军、杜连庆:《拳拳爱国心,真情等诗魂——张学良将军部分诗作谈》,社会科学季刊1986年第3期。

  以致在张学良的十年幽禁中,他曾先后二次看望张将军,这在国民党上层人士中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张学良对张治中多年来对自己的关心和友谊深受感动,曾赋诗相赠,诗云:

  总府远来义气深,山居何敢动佳宾。
  不堪酒贱酬知己,唯有清茗对此心。⑿

  这首诗很短,文辞也并不华丽,但却情真意切,读之令人叹惋。“结尾一句采用双关手法,既表明了诗人对张治中先生的歉意,又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张将军自认平生行为磊落,如同‘清茗’可鉴日月,蒋把自己囚禁多年是毫无道理的。”⒀

  张学良的这种忧愤之情,在他与张治中的最后一次见面时,也有流露,因为自由的丧失给予他的痛苦和压力实在是太沉重了。也许正是因此之故吧,作为他的老友的张治中,才力排众议,不顾风险,一再去到他的身边。在第二次拜访时,张治中还带领着他的全家,并不顾当时台湾官方的阻拦,毅然前往呢!

  第三次会见。时间是一九四七年十月间,地点在台湾新竹。当时我当西北行辕主任。在为新疆问题极度紧张工作之后,去作休假旅行,到了台湾。张汉卿那时关在台中新竹。当时台湾警备司令彭孟缉是我的学生,我到台湾后即向彭提出要去看张汉卿。彭很犹豫不敢答应。

  我当即对彭说:“一切责任由我负,不会连累你。”彭才勉强答应。

  一九四七年十二月三十日清晨,我带着我的妻子、儿女一家人搭火车到新竹……我们是上午十时到的。张汉卿已预先知道,早站在园子里迎接,我这次同他见面,觉得他比从前瘦了许多,也苍老了一些,眼睛显得比以前小了。据他自己说,因为眼睛有毛病,看书很费力。那时陪同他住的是他的爱人赵四小姐。我的家属由赵四小姐和那个刘副官陪同出去游玩,只有我们两人留在屋里谈话,我们谈得很痛快。他说他希望能恢复自由,问我他何时能恢复自由。我安慰他说,国内总要和平的,国共终于要恢复和谈的,国共和谈成功之日即他恢复自由之时。他听了很高兴。

  ……我们那次谈话,一直谈到下午四时,临别时,他送我到汽车旁,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放。他沉痛地说:“我在这里,除你以外,没有人来看过我,我对你实在万分感激!我们这一分别,不知何年何日能再见面!”说到这里,我们两人不禁相对黯然,几乎泪下,我当时心里真是难过得很。⒁

  ⑿⒀⒁张治中:《三访被幽禁的张学良》,载《文史通讯》1981年第5期。

  张素我文章除写张学良外,着重谈了她对赵四小姐的印象,她说:

  赵四小姐人也很直爽,可惜身体不太好,瘦得可怜。

  她穿一件藏青呢的旗袍,一双自己做的鞋子。她是一个爱漂亮的人,这十年来居然能过这样俭朴的日子,也真难得。她告诉我们她年轻的时候是怎样因爱漂亮而拔去几个牙齿,以致口腔发炎,弄得没有办法,竟将牙齿全部拔掉,镶上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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