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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22.遵义会议前后

  一九三四年十月十日傍晚,苍茫暮色笼罩着赤都瑞金。朱德和中央红军主力,踏上了战略转移的漫长征程。

  他身着一套退了色的灰军装,脚踏草鞋,走在司令部队伍的最前面。出发前,组织上给少数中央领导人配备了担架、马匹和文件挑子,朱德虽然已年近四十八岁了,但为着节省出几名强壮士兵去充实作战部队,他既不要担架,也不要文件挑子,只要了两匹马,一匹供骑乘用,一匹驮行李、文件。

  在行军中,他那匹骑乘的马实际上常常随康克清留在队伍后头用来收容伤病员。和朱德一起行军的总司令部作战科参谋回忆说:“行军途中,朱德同志经常不骑马,腰插一支小手枪,同司令部的同志一道徒步行军。他沿路谈笑风生,摆四川‘龙门阵,,以分散干部战士们的精力,减轻大家的疲劳。我真佩服朱老总,他肚子里的故事可真多,而且慢悠悠的讲得那样风趣幽默,大伙听了都乐呵呵的,走起路来也觉得轻松多了。”中央红军这次战略转移的主要领导权仍掌握在博古、李德手里,但是,有关红军的行动部署和作战命令大部分由朱德以中革军委主席、红军总司令的名义下达,有些命令由他和军委副主席、红军总政委周恩来联署。就现在保存下来的档案来看,单在十月二十三日一天,由朱德个人署名发给各军团负责人的军事电报就有十五件,向他们通报敌情,对部队的行军和作战作出周密部署。他要求部队在行动时保持高度的机密性,“在大兵团集中运动与战备行军条件下,亦必须隐蔽露营”。同时,“必须加强政治工作,注意行军中卫生救护和收容。”战略转移的最初计划是,突破国民党军队的围攻,到湘鄂西去同红二、六军团会合,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因此,出发时把它称为“西征”,西征的部队称“野战军”,最高统帅部称“野战司令部”。参加战略转移的红军主力有一、三、五、八、九军团,还有由中共中央、中央政府、中革军委机关及直属单位组成的中央纵队、军委纵队,计八万六千八百余人。留下红军一万六千人,由项英、陈毅率领,继续在中央根据地坚持斗争。

  红军主力十月十八日由于都南渡赣水后,按照朱德发布的突围作战命令,于二十一日晚从赣县王母渡至信丰县新田之间突破国民党军队的第一道封锁线,再过信丰河,向湖南、广东边境转进。部队在五岭山区的坎坷山路上缓缓西进,到十一月八日全部通过敌军在汝城至城口间的第二道封锁线,进入湘南地域。

  红军通过第一、二道封锁线所以能比较顺利,除由于国民党当局还没有发觉红军行动的真实意图、防范较松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在长征出发前夕,红军和国民党南路军总司令陈济棠部秘密达成合作反蒋抗日的协定。

  陈济棠作为广东地方实力派,同蒋介石之间一直存在着矛盾。蒋介石对中央苏区发动的第五次“围剿”中,北线、东线、西线打得都很激烈,但在南路军总司令陈济棠指挥的南方战线上却一直比较平静。双方已开始作试探性的接触。这年七月间陈济棠秘密派人到苏区接洽,表示赞成中共在三个条件下“同全中国武装队伍联合起来共同抗日”的主张,愿意经过谈判来协调双方的关系。九月底,朱德亲自致信陈济棠,称:“先生与贵部已申合作反蒋抗日之意,德等当无不欢迎”,指出“情势日急”,日寇已跃跃欲试于华南,蒋军则增兵于赣闽,福建事变,可为殷鉴,“若不急起图之,则非特两广苟安之局难保,抑且亡国之日可待”。信中提出双方停止作战行动等五项建议,说明“日内德当派员到(筠)门岭黄师长处就近商谈”。信中说的黄师长,是指陈济棠所部第三军第七师师长黄延桢。十月初,红军代表潘汉年、何长工带着周恩来以朱德名义起草的介绍信,到寻乌附近的一个山村同陈济棠部代表进行谈判,达成就地停战、互通情报、解除封锁、相互通商和必要时互相借道等五项协议。

  当红军突围西征时,陈济棠执行了互相借道的秘密协定,让开大路四十里,在他的防区内没有对红军进行堵截。红军是十月二十一日晚过第一道封锁线的,朱德在第二天的一个电报中说道:粤军“余汉谋部已总退却”,第二道封锁线的北端汝城在湖南境内,南端城口在广东境内。朱德在致三、八军团电中说:“估计在汝城北面没有打开前进路的可能,汝城南面的道路己有初步的保证。”红军主力顺利地越过这道封锁线。这是朱德、周恩来根据党的统一战线思想,抓住陈济棠和蒋介石之间的矛盾,为中央红军主力突围打开通道的成功之举。

  为了突破湘南郴州、宜章之间的第三道封锁线,朱德在十一月七日发布“野战军于宜章北之良田及宜章东南之坪石(均含)之间通过”这道封锁线的命令,红军分三路继续西进。这里是朱德领导湘南起义的旧地。在当地群众积极配合下,红军顺利地占领宜章城和白石渡,迅速跨过粤汉铁路。

  在通过第三道封锁线前,朱德曾几次电令林彪率红一军团抢占粤汉铁路东北约十公里处的制高点九峰山,以掩护中央纵队和各军团从九峰山以北安全通过,但林彪不顾大局,企图拣平原走,一下子冲过乐昌。红一军团政委聂荣臻坚持要执行上级命令,最终说服了林彪,派出有力部队抢占九峰山制高点,保证了红军左翼的安全。为此,朱德曾致电批评红一、九军团行动的无计划和执行命令的迟缓,“使迅速通过敌人封锁线成问题”,同时,以军委名义通电各军团,“赞扬三军团首长彭、杨同志及三军团全体指战员在突破汝城及宜、郴两封锁线时之英勇与模范的战斗动作”,朱德还致电中央二纵队的司令员李维汉,命令他率部在汝城附近的文明司宿营,牵制敌人,等待担任全军后卫的红五、九军团,收容掉队的零散队伍。这时,庞大的后勤队伍携带的“坛坛罐罐”太多,拖累了整个战斗部队的行动,问题己越来越显露出来。

  第三道封锁线被红军突破后,蒋介石看清了中央红军主力西征的意图,全力加强湘江的第四道封锁线。他任命国民党湖南省政府主席何键为“追剿军总司令”,指挥西路军和北路军的薛岳、周浑无两部共十六个师的兵力加紧“追剿”;同时,命令粤军陈济棠、桂军白崇禧各率主力部队扼要堵截。

  国民党各路重兵云集湘江沿岸,企图围歼红军于湘江以东地区,局势异常严峻。

  十一月中旬红军分两路进入广西北部。二十五日十七时,朱德向各军团、纵队发布命令,明确指出:国民党军队的“企图是在湘江阻止我们,并从两翼突击我们。北面为敌之第一、第二路军,南面则为广西的主力,而敌之第三、第四及第五路军则直接尾追我们”。针对这种状况,他作出全军分四个纵队从兴安、全州之间抢渡湘江的部署。这时,兴安、全州一线正是湘江封锁线的薄弱环节。桂军白崇禧为了防止红军深入广西中部,刚将这一线的部分桂军撤防自保,而湘军还没有来得及接防,“全州、灌阳、兴安暂无大部敌军”。这对红军是极为有利的时机。如果全军能轻装急进,完全有可能抓住这个间隙迅速抢渡湘江。但由于部队携带的物资太多,行动迟缓,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十一月二十七日晚,红军先头部队顺利渡过湘江并控制了界首至脚山铺之间的渡河点,后续部队却不能及时跟进过江。整个红军队伍前后相距约二百里,特别是庞大的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共一万四千多人,有一千多副担子,被各战斗部队夹护在约一百多里长的狭窄甬道里,缓缓地向湘江前进,每天只能走四五十里。由于红军先头部队已突破湘江,湘、桂两省国民党军队纷纷向红军渡江地段扑来,在飞机配合下发动猛烈攻击,企图夺回渡河点,把红军围歼在湘江两岸。在这种险恶的处境下,原来高傲自信的李德一筹莫展,而朱德临危不乱,同周恩来一起,指挥各战斗部队顽强抗击敌军,掩护中央、军委纵队渡江。他们作出具体部署后命令:“各兵团应以最大的坚决性完成放在自己面前的战斗任务。”经过四天四夜激战,红军主力部队终于在十二月一日渡过湘江,突破了国民党军队的第四道封锁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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