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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还有一首,是根据《粉碎敌人八路扫荡》改编的:

  田里的菜花黄又黄,
  胜利的歌声响四方。
  我们是中华民族的好儿女,
  千锤百炼炼成钢。
  从不怕千难和万险,
  坚持抗战在敌后方。
  敌后方,敌后方,
  前门有虎后有狼。
  反动派进攻要打退,
  鬼子兵来要反‘扫荡’,
  我们在夹击中成长。

  在《五月的鲜花》这一歌曲的改编中,我们加了“我们的浦东,已经沦陷了几个月”这样的句子,唱起来就更加感到亲切。

  除了唱中国歌曲之外,我们有时亦唱苏联的一些歌曲,比如,《钢人铁马》、《贝加尔之歌》、《骑兵歌》、《新国歌》等等。

  我现在记得起来的,只有这样几句歌词:

  怒吼犁你是钢铁的“战马”,
  吼犁,你是我亲爱的“战友”,
  你快发出那愉快的怒吼,
  我们已到了开拔的时候!

  当时,我们还唱过一首从浙东传来的日军反战歌,歌名是《到新四军里去》,用日语唱,我们许多干部战士都会唱。

  歌词的内容是这样的:

  我们都是劳动的人,
  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
  现在觉悟提高了,
  把枪放下来,
  你把枪放下来,
  我也放下来;
  我们好的出路,是到新四军里去。
  把日本的军阀推翻之后,
  建立一个民主的新国家!

  总之,我们部队教唱的歌曲是很多的,根据形势的发展和变化,每个时期都有新的歌曲在部队里教唱。这些歌曲成为战斗的号角,呼唤和鼓舞着我们的指战员和浦东人民,去浴血奋战,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

  ※第十一章 军民情意东海深

  §1.人民军队爱人民

  淞沪支队在浦东浴血奋斗的那几年,与浦东人民同生死,共患难,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军民之间就像东海一样情深意长。

  我们的部队,发源于南汇的长沟乡,即现南汇的东海乡。我到浦东时扩展到塘西七区,主要活动在四团仓到中心桥一带。后来又逐渐从公路北到公路南,直到奉贤的东部界河以南地区。老根据地老百姓知道我们,新开辟地区群众就不了解我们到底是什么部队。群众把日军称为“鬼子”、“东洋乌龟”,把伪军称为“黄衣裳”、“黄狗”,或者干脆叫汉奸队伍;对警察之类称“柏油桶”、“黑壳虫”,因为他们穿一身黑衣服;把土匪称为“野猫队”。我们这支队伍服装穿着很杂,军事行动大多在黑灯瞎火的晚上进行。老百姓就叫我们是“黑衣队”。我记得有一次到奉贤泰日桥西南,青村港西北的钟家宅时,群众还鸣锣告警呢!那时打着抗日旗号的队伍真不少,但真正抗日的,除了我们外就没有了。老百姓是很实际的,由于我们真打鬼子、伪军,鬼子和伪军也专门对付我们,老百姓开始认识我们“黑衣队”是真抗日的好部队了。反“清乡”时期,国民党的所谓“抗日”队伍,逃的逃,投敌的投敌,只有我们共产党领导的“五支队”,还在这里坚持斗争。

  我们淞沪支队的名声在浦东逐渐家喻户晓了。

  我们是人民的军队。它既是战斗队,又是宣传队、工作队。部队每到一个地方,负责民运工作的同志就深入群众,调查研究,宣传抗日救国道理。在情况许可的条件下,还帮助群众做些翻田、挑泥、收割、打场一类的农活。住了老百姓的房子,临走要打扫干净,水缸里挑满水,锅子里油腻洗清爽,借东西要还,损坏东西要赔,天天要检查,对群众的一针一线,秋毫不犯。由于纪律严明,旧军队的一切恶习在我们部队都没有。老百姓从不了解我们,逐步发展到与我们很亲热。我们有时请老百姓吃饺子,欢聚一堂。老百姓看到我们缺乏咸小菜,就把自己腌的萝卜干送给我们。老百姓见了我,都亲切地叫我“诸同志”,有的干脆称我“老诸”。有的群众,还把自己子女与我认干亲,考虑到军民关系,盛情难却,也就答应了好几个。他们都是我们的基本群众,有的还参了军。

  我们处处事事先考虑老百姓的利益。与敌人打仗,我们尽量选择在村外,不让老百姓受损失。敌人来“扫荡”,部队如果要撤退,首先组织保护群众安全转移。我们是以保护老百姓为部队第一生命的。那些汉奸、土匪,欺侮、残害老百姓,我们就坚决打击、镇压,由于我们威望高,每到一地,那些地痞、流氓等坏人,有的不得不有所收敛,有的就逃之夭夭了。

  对我们部队,在浦东老百姓中流传着一句“五支队到,开门睡觉”的佳话。在这兵荒马乱、草菅人命的年代,这句话是人民群众对我们的很高赞赏。

  §2.不是亲人胜亲人

  我们爱护浦东老百姓,浦东的老百姓也像亲人一样爱护自己子弟兵。我们部队每打完一仗,附近老百姓就会纷纷过来主动关心我们。有些事,用不着我们开口,群众就会自己组织起来,积极想办法,帮我们去做好。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在反“清乡”斗争中,董金根同志负伤后,我将董托给了宣家桥北的方家发宅的方培根等群众,他们像爱护自己儿子一样,护理转移。1943年8月,庙泾港伏击战后,在钟家塘遭敌袭击,过去曾为我们送信带路的吴妹云、沈春泉夫妇俩,冒险隐藏好沈品芳烈士的遗体和枪支,包扎掩护中队干部卫民,并转移到安全地方。沈春泉因为帮我们探听消息,被日本鬼子发现而逮捕,当地群众以生命担保,把沈营救出来。

  有一次,我们支队部的“小鬼”潘海根,在晚上行军过桥时,不慎把自己手里一支手枪掉到河里去了。我们部队有条规定:“人不死,枪不丢。”因此,小潘吓得不敢回来。附近农民发现他在哭,一问才知是这么回事。他们就用罱泥船把他的那支枪捞了上来。潘海根高高兴兴地归了队。还有一次,有一位战士把机枪掉到河里了,老百姓脱光衣服下水把枪摸上来。

  在钟家宅战斗中,战士靳才林不慎将枪掉落在河里。朱家宅的“牛头”(浦东人称买卖耕牛的中间人)朱林森的爱人和另一位妇女,见我们的战士打完仗不肯走,一问才知是丢了枪。她们安慰他不要急,先在朱家宅隐蔽下来。第二天,她们就用罱泥船,帮他从河里罱起了枪。但从朱家宅到我们驻地有很长一段路程,带着步枪是过不了敌人封锁线的。怎么办?她们把枪反钉在小划船的船底,由一个姑娘装扮成靳才林的“娘子”,终于将靳才林和枪支安全地送回部队。我们深受感动。

  我本人在朱家宅的养伤,也可说是一段军民鱼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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