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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6.为战友讨还血债

  要斗争就会有牺牲,在反“清乡”斗争初期,我们牺牲了几位很好的同志,除董金根外,还有朱刚同志和金文华同志。敌人欠下了我们一笔笔血债。

  朱刚原是“吴仙鹤守望队”的一名骨干,1941年初参加“五支队”一大队,担任常备队的区队长,后来又担任中队长,表现很好。部队南下浙东时他留在地方,主要在梁典、周家弄、新场以南一带活动。我们重返浦东后,他就归队了。

  我们在三灶一带活动时,朱刚同志发高烧,不能随部队活动。我就找了当地姓倪的一个伪保长,把朱刚安置在倪家宅一户农民家里养病。那家只有母女两人。谁知那个女儿是刘铁城手下一个伪军的姘头,这个女人向伪军报告朱刚是共产党游击队员,伪军报告了刘铁城,刘又报告日本宪兵队。

  一天夜里,刘铁城部队把朱刚住的宅子团团围住,把正在养病的朱刚抓走了。他们将朱刚同志先押送到周浦,不久押到南桥,后来又押到新场。在周浦日军司令部,敌人企图以“高官厚禄”收买朱刚,他毫不动心;转而使用酷刑,仍无法得到半句口供。丧心病狂的敌人,竟残忍地用粗铁丝穿进朱刚的锁骨,拉着他在南汇的周浦、南八灶、汤家木桥一带和奉贤的南桥、蔡家桥等地游街示众。一路上,敌人要朱刚认指与我们有联系的群众。当朱刚看到这些群众和熟人走过来,敌人问他:“这些人你认得吗?”朱说:“不认识。”到了一个村庄,敌人问:“游击队在这里住过吗?”朱说:“没有住过。”敌人问:“你住在哪里?”他说:“我没有住的地方。”朱刚承受着精神上、肉体上的巨大痛苦,默默地从他所熟悉的村庄和老百姓面前走过,坚强不屈,不留一句口供。他知道不能讲一句真情实话,否则凡是游击队住宿过的地方,敌人会把房子全部烧光,凡是帮助过游击队的老百姓,都要吃苦受罪,甚至坐牢。

  敌人对朱刚毫无办法。后来把他押到新场。我们部队一直在想办法营救他,但在新场关押时,朱刚落到在墩头陈战斗中漏网的一个姓刘的匪徒手中。1942年10月4日拂晓前,这个匪徒丧心病狂地用棉絮活活地将朱刚塞死。朱刚同志为了革命,为了保护人民的利益,英勇地牺牲了。

  支队部的小通讯员金文华同志,他年仅16岁,但入伍时间比我还早。他原是周大根二中队的小勤务员。我重返浦东时,挑选他当通讯员是因为他对各方面情况很熟悉。他与老百姓亲密无间,只要他一敲门,不少群众就知道是谁来了。因为人小又是大孩子,敌人不注意他,经常到敌人据点里去探听敌情,许多事情我们不便活动的,他能办到。他是我们非常出色、机智勇敢的联络员、侦察员。一天,他在新场中心桥一带活动,被敌人发现。敌伪军就盯梢追击。他没有带武器,先躲藏在稻田里,后又往外跑了。追他的是伪军顾桂秋部的中队长王宝根,又名王英,这家伙很反动,为了讨好主子,竟连开三枪,把我们金文华同志打死在稻田里。这个年仅16岁的游击队员,光荣牺牲了。王宝根的公开身份是伪军中队长,暗底里又是日军田中义一系统的特务,是个罪大恶极的双料汉奸。我们决心要为烈士报仇,讨还血债。

  1943年夏初,我们了解到王宝根住在大团镇上。我就派熟悉大团情况和地形的小队长朱印天同志,去完成镇压王宝根的任务。朱印天到了大团,住在一个关系家里。为抓获王宝根,朱联络了要好的同学吴伯平、王祥连和林志杰。林在王宝根住处对面,潜伏了整整一天,摸清了王宝根第二天要去一家饭店吃面,吃完可能乘船去上海或南汇开会。第二天清晨,正是早市的时候,朱印天带了王祥连、余九华赶到饭店,人多不好下手。王吃完面,果然乘船往上海去。朱等跟到二灶港船码头,王已上了船。他们3人立即抄小路追到机口庙去拦截。在离大团不远的机口庙以西的一座桥上,朱印天站在桥上。等王坐的船过来,他拔出手枪命令船老大靠岸。王一见大惊失色,马上催船老大快划。朱印天看王要逃走,瞄准王宝根一枪。王应声倒下不能动弹,船也靠了岸。朱印天跳上船把王宝根拖上岸,就地击毙,并掏出事先以我名义写的一封警告信,塞进王宝根尸体的口袋。信的大意是,谁与抗日的五支队作对,王宝根的下场就是他的榜样。我们这一行动对那些敌伪军官震动很大。

  §7.树起了鲜明的旗帜

  在我们的连续打击下,敌人的“清乡”步骤已全部打乱。他们不得不慌忙收缩。那些仅有三五个鬼子带个把班伪军设立在乡下的小据点,都被迫撤走了。被敌人强行拉到“自卫队”放哨的老百姓,也陆陆续续回去了。这样,我们的活动天地日益宽阔。队伍一天天扩大,短枪队变成了长枪队。1943年初发展到三四十人,五六月份,发展到70多人,拥有机枪3挺、长短枪60多支的游击部队。

  我们在敌人“清乡”的竹篱笆合拢前,从浙东返回浦东,一直到敌人“高度清乡”的后期,前后长达8个月时间,同上级失去了直接的联系。朱刚中队长牺牲后,一些商人把消息传到浙东,变成了“诸队长牺牲”了,不少浙东同志还真以为是我牺牲了呢!8个月后,我们终于恢复了同上级的联系,我要求上级迅速调干部来,因此一些同志陆续回浦东。其中,翁阿坤(又名翁利民)同志,石匠出身,共产党员,老二大队的机枪手,机智勇敢,非常能打仗,他回来后我们组建的一个中队,由他任中队长。陈友新(吴掌林)原任奉贤地方党民福支部书记,地方党推荐给我们,1941年6月他同蔡群帆、林有璋去浙东时,任“五支四大”二中的指导员。现在我们任命他当翁阿坤中队的指导员。

  1943年6月,浙东区党委又派鲍季良等同志到浦东,进一步加强领导。鲍季良是“保卫二中”的老同志,在“五支队”任秘书,回浦东后负责经济工作,以后还兼党支部工作,成为支队的重要领导成员。

  我们初回浦东时,沿用的是五支队的番号,我公开身份还是大队副,支队长仍由连柏生同志挂着,老百姓习惯地称我们为“连柏生部队”。后来部队在浦东的行文,已经改用我的名义,所以,群众开始把我们这支部队,称为“诸亚民部队”了。

  在严酷的斗争中,我们的队伍在党的领导和人民群众的支持下,日益壮大,越战越强,在浦东大地树起坚决抗日的光辉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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