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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蒋介石的真正用心已经看得十分清楚,他是逼张学良去位,扫除障碍,以便向日本侵略者节节退让。

  六、撤离长城防线

  张学良下野后,先到意大利,后到英、法考察。何应钦代行张学良的副司令职务,并带来国民党嫡系部队两个主力师,名曰“支援”,实际逼迫东北军撤离长城防线。

  我接任六四七团团长,此时十六旅已改番号为一一六师,部队随即开赴唐山附近的稻地镇。在稻地镇略作休整,即奉何应钦令移防易县一带。在部队乘火车移防之前,缪流要我先由唐山到北平见何应钦,报告一一六师移动情况,并请示部队移防易县后防地的部署。见何应钦是在他的办公室,北平铁狮子胡同海陆军部,确定了一一六师防地除易县外,还有涞水、涿县和高碑店等地。当时,六四七团内官兵对蒋介石停止热河抗战,强迫东北军撤退的倒行逆施极为愤慨。

  由于蒋介石采取不抵抗主义,东北军中就有人酝酿兵变。当时有的团已有少数共产党员,在团里宣传抗日。不久发生廊坊兵变,失败后团长杜长龄(在日本留学时入党)跑到新疆,后来被盛世才杀害。张学良的弟弟张学思就是在这个时候入党的,他参加了廊坊兵变。

  六四七团于一九三三年三月底移驻到易县县城及附近农村,当时骑兵二师黄显声部驻在易县西陵、良各庄一带,离我团部只有十五里。我和黄显声是老同事,常有来往。在东北军的将领中,黄显声是最早而且坚决实行武装抗日的。他是辽宁凤城人,一八九六年生。曾在丹东读中学,毕业后入北京大学补习班,因参加五四运动被迫退学,回到沈阳,一九二一年考入东北讲武堂三期炮科。翌年结业后,先后任东北军营长、旅长,因治军严谨,胆识过人,深受张学良的信任,一九三〇年被委任为辽宁省警务处长兼沈阳公安局长。时因日本满铁军警不断滋事,黄显声为维护民族利益与之针锋相对,进行斗争。日本侵略者对黄显声非常痛恨,后来占领沈阳首先抄了黄显声的家。

  “九一八”事变前,黄显声曾有戒备,并经张学良同意,将沈阳库存二十余万支旧枪尽数发到各县公安部队,为后来组织民众抗日武装创造了条件。“九一八”事变时,黄显声命令所属公安部队抵抗,看到大势已去,才令其撤至锦州,他自己最后化装离开沈阳。此后,他积极组织抗日武装活动,成立东北民众抗日义勇军,不仅直接给敌人以重大杀伤,打击了日本帝国主义者侵华的嚣张气焰,而且也极大地鼓舞了广大民众的抗日热情,推动了抗日运动的发展。义勇军实际上已成为日军西进入关的首要障碍,在一定程度上起着延缓日军侵华军事进程的作用。这是黄显声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

  一九三二年秋,即将入关的黄显声部队在张家口改编为骑兵第二旅,不久又扩编为骑兵第二师,初驻北平西苑,后又调防易县良各庄一带。一九三三年长城抗战开始不久,黄显声便毅然率领骑兵二师出关抗日,进驻白马关后,又令先头部队挺进热河隆化一带与日军周旋。正在这时,蒋介石命令关麟征的二十五师尾随而至,抄了骑二师的后路。在尚未与日军交手之前反而先置于国民党军队的威胁之下,这使黄显声极为愤慨。在被迫后撤的同时,黄显声果断地命令部队:“保持作战戒备,他们要打,我们就坚决还击。他们不打,就快速通过。”骑兵第二师在国民党二十五师的枪口下撤了回来。如果不是二十五师横加阻拦,骑二师在前线是会大有作为的。

  在易县驻防时,骑兵二师已有党员和进步学生当兵,进行抗日救亡活动,都是中共北方局军委派到该师工作的。此外还有党的外围组织“反帝大同盟”,又有北方局五十三军工委会成员刘澜波、孙志远等在该师领导地下党的工作。我在那里结识了刘澜波、孙志远,此后,经常来往,互相商讨在六四七团内如何开展抗日救亡活动。

  早在一九三〇年,我随东北军进关,驻防南苑时,就听说一〇五师师长刘多荃有个堂弟叫刘澜波在北京大学读书,是共产党员,但是没见过面。在易县驻防时,我风闻有些共产党员在骑兵二师中工作。就在这时突然从那儿派到我团三营一个叫易人的,他用伍元钱买通了营部一个勤务兵,请客吃饭,策动兵变,被营长谭启发查获,解到团部。刚开始讯问他的来历,易人就直言不讳地说:“我是黄显声部派来的。”我听了心中一震:黄显声是我最熟悉的朋友,在张学良那里,他曾任中校副官,我是少校副官,他接任过我的职,我也接过他的职……又感到有些气恼:易人这家伙,怎么能这样没有骨气。于是中止讯问,找平日往还甚密的师部军法处于处长商量怎样处置。我想:若送到师部去,师长缪流很反动,那里还有国民党政训处的人,恐遭不测,同时会给黄显声带来很大麻烦。于处长出主意说,把他送交县政府,告诉县长:这个人不必审问,也不要报到师部,押他几天,等风声过去,再作处理。

  这时,在骑兵二师师部担任少校书记官的刘澜波来到我团,问我:“这件事你看怎么办?”我对他说:“你们要派人来,先告诉我一声,我们好给以保护。我也在到处找共产党,在热河时我就找共产党,要抗日不找共产党怎么行?况且我原来也认识一些共产党员。”随后我们又策马同行赶到西陵,在松柏掩映的赵公祠内和黄显声、孙志远谈了近一天。我讲:“派人事先不说一声,出了事弄得我很被动,以后派人直接给我派好了。”当时我父亲正好从家乡来看我,住在团部,易人和我是乡亲,相距五里地,又是亲戚屯,于是便由我父亲把易人保释回家。单纯主张士兵哗变是当时白区工作中“左”倾思想的反映,这件事事前没经过刘澜波同志,但是捅了娄子,还得由他出面来解决。他善于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地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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