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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方策谋的相亲(2)


  班上的同学有竹田宫、北白川宫的二公主、朝鲜李王家的德惠公主等。而且那段时期的学习院,在家庭科早已有电动洗衣机等设备,是一个相当现代化的学校。

  升学至高等科的学生,仅有二十位。因为那是一所新娘学校,所以在学校里,大家会相互比较彼此的和服与头饰的打扮,显露自己优雅的一面;另外,对各种才艺的学习也相当的热中。不过因为有些人在求学的过程中便找到了归宿,所以学生人数也就逐年减少。

  而我也在滨口舅舅们的安排下,向尾上柴舟老师学书道、向冈田三郎助老师学西洋画,以及与西川一草亭老师(画家津田青枫的胞兄)学花道、跟幸田延子老师学钢琴等,而且之后又增添了一项日本料理的课程。

  在跟随尾上老师学习的初期阶段里,我是他的弟子中最年轻的。算一算到老师位于白山的家中上课,也将近十五年了。在这儿所学的一切,对往后的我帮助良多。

  最令我这个画痴难以忘记的,就是在冈田三郎助老师那儿习画的日子。

  他不仅是一位评价很高的老师,画室更是大受欢迎。开始习画的第一、二年只能上素描课,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年才可以开始画油画。

  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如此的喜爱绘画课程呢?我想其中的原因之一,应该是老师那儿远离世俗尘嚣、与世无争的上课氛围,带给我无比新鲜感的关系吧!

  对于每天只需往返滨口家与青山的学习院两地的千金小姐而言,由于一直成长在单纯的环境里,所以在画室里的所见所闻,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老师都在深夜里工作,早晨十一点起来,每星期亲临画室一次;通常都是一身大岛绸缎(译注:奄美大岛、鹿儿岛市所出产的一种绸缎)的穿著打扮。

  记得有一天早上,我一到了画室,发现有一位身穿黑色天鹅绒上衣的学生沉沉的睡倒在玄关门口处。

  “抱歉,打扰一下。”

  “请借我过。”

  结果讲了好多次仍然不见有任何反应,在无计可施之下,我只好绕道至厨房请求开门。还有,在冬天的早晨,将画室的暖炉加热是我们学生的工作,但是不懂如何升炭火的我,每次都要向其他的学生求救,最后还会被取笑:

  “真是难为公主您了。”

  老师很少夸奖我们的作品,正因为如此,当听到老师以佐贺方言说出“画的很好”的夸奖词时,我就会格外的兴奋。

  回首过去,我的青春岁月实在非常幸福。喜欢运动的我,充分享受了打硬式网球的乐趣;夏天也到滨口家位于鎌仓的别墅渡假、游泳戏水。尔后,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认为绘画是生活的一切。有法国美术展时一定会飞奔前往;或是为了参加春阳展或春台展的作品展出,彻夜不眠的努力……

  也许我是藉由绘画,对于与自己成长生活环境不同的世界,而且是那种单纯又自由的生活方式产生了憧憬。

  不过,我的青春却因为这次的婚事安排而完全变了样。虽然我一度拒绝了这桩婚事,但一切却无法就此结束,因为这次的婚姻,背后受到了有庞大势力撑腰的关东军操控着。

  ***

  公元一九三二年三月一日,日本打着“五族协和”与“王道乐土”的口号,在中国东北部建立了满洲国。两年后,便由清朝的直系继承人爱新觉罗·溥仪登基。这个满洲国的成立,还有溥仪皇帝的即位,全部都是由关东军一手主谋策划。

  溥仪皇帝当时身边除了婉容皇后之外,还有他他拉贵人、妃子等好几人,唯一就是没有子嗣可作为皇位的继承者。因此,关东军便在小溥仪一岁的弟弟——溥杰身上打主意,企图让他娶日本皇族的皇女,作为“日满一体”的象征。

  当时,溥杰正以留学生的身分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就读,在获颁银制怀表荣誉毕业之后,又转入千叶的步兵学校学习。

  当然,关东军知道想要让他和皇女结婚的计谋,在日本的皇室法典上是行不通的,于是只好从公卿贵族小姐中来挑选妃子候选人。

  关东军对于妃子入选一事,内部出现了对立的意见,这是因为两边都在争夺满洲国未来之主导权所致。

  对于关东军擅自主张的做法,就溥仪的立场而言肯定不好受。而就在关东军内部分歧,迟迟无法决定妃子候选人之际,旧清朝皇族亦开始对皇帝弟弟物色妃子一事有所行动。

  这个行动让关东军着急了起来。于是本庄大将断然决定,从与内部争议毫无瓜葛的公卿贵族中来挑选,并委托中山辅亲侯爵的母亲道代刀自来代为物色。

  中山家族里的中山一位局,她的胞弟中山忠光在天诛组(注:日本幕府末期,专皇攘夷派的集团组织)内享有盛名、也是宫内侍从,而我的祖母南加是他唯一的独生女。正因为这一层血缘关系,我的母亲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道代刀自的请求,提供我的相亲照片。

  恰巧当时我的母亲正热衷于我的婚事,所以拿着照片四处寻找对象,她万万也没想到会因而让自己的女儿成了牺牲品吧!

  据说,溥杰是从好几个人的相亲照中挑中了我。后来他本人的说法则是:因为我长得像宝冢剧团中,他所著迷的一位红星草笛美子。总而言之,事情进展到这个局面,似乎没有任何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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