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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10月末,蒋介石鉴于东北战场败局已定,转而想保持华东、华中不失,于是决定由华中“剿总”总司令官白崇禧统一指挥武汉、徐州两个集团,并要黄维第十二兵团东开阜阳、太和、上蔡地区,以配合徐州方向的作战。10月30日,白崇禧由汉口飞赴南京参加国防部军事会议,在会上表示接受蒋介石的新任命,不但满口同意将黄维兵团东调,而且还主动提议由张淦第三兵团随同黄维兵团一起行动。蒋介石在北平得知这个消息后,十分高兴。不料白崇禧第二天忽然变卦.以武汉安全无法保障为由,提出将张淦兵团留守华中,而由黄维兵团单独赴援徐州。其实这是因为白崇禧不愿意接受蒋介石给他的烂摊子,又怕蒋介石事后推卸失败的责任。蒋介石勃然大怒,不容变更,白崇禧则固执己见,坚不相让。在顾祝同等的劝解下,蒋介石只得迁就白崇禧的意见。这说明,在军事形势日益暗淡的情景下,国民党统治集团已矛盾重重,蒋介石渐渐失去了驾驭桂系等杂牌武装的能力,不得不作出一些让步。

  白崇禧返回武汉后,先是令黄维回师确山,后又让他参加南阳作战。蒋介石愈加怒不可遏,索性直接电令黄维按计划行动。

  中共中央军委指示刘伯承、邓子恢、李达,要求他们指挥部队牵制黄维兵团东调。刘伯承立即令第六纵队实行尾追,不让黄维兵团顺利东进,同时要求第二纵队协同第六纵队坚决拖住黄维兵团。指示他们:“此次配合徐州方面之主作战,不仅关系中原战局之转变,即对推动全国战略形势之发展,争取早日打倒国民党亦属重要之关键,因此需动员全体指战员服从整体利益,不惜任何疲劳,不怕任何困难、消耗与牺牲,采取一切有效办法来截击、阻击东进之黄维兵团,迟滞其运动时间,以协助主作战达到胜利。为此,二纵应计算行程在6日黄昏以前赶到息县;六纵计算行程在6日夜赶到沙河店,并争取先敌于8日赶到上蔡、汝南间,对敌右侧适时阻击、腰击,利用诸河流方向阻敌也需注意。”

  11月6日,黄维兵团喘气未停,连粮弹也未及充分准备,就仓促上路了。

  黄维为了争取时间,亲率第十八军、快速纵队及兵团司令部为右纵队,由确山出发,经正阳、新蔡趋阜阳;以第十军、十四军为左纵队,由驻马店出发,经汝南、项城、临泉赴阜阳;以第八十五军附第十八军后调师第四十九师为第二梯团,于广水集结迅速车运确山,循兵团部行进路线至阜阳。他企图连渡洪河、颍河,直达蒙城地区。殊不知刘伯承早已预作布置,中原野战军第二、六纵队先敌出动,豫皖苏军区地方武装和第一纵队第二十旅正在破坏道路桥梁和作阻击准备。

  刘伯承布置已定,立即动身前往淮海前线。11月5日,他率随行参谋、警卫人员,携带电台两部,分乘一辆美式小吉普和一辆美式大卡车,由中原军区驻地宝丰县皂角树村出发。走不多久,汽车进入了黄泛区。这里仍是一片水沼泥潭。汽车沿着隆起的岗地曲曲弯弯地向前行驶,车上的人不时被颠得东倒西歪。坐在一旁的警卫员禁不住嘀咕了几句。刘伯承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难道忘记了去年经过此地的情景吗?当时后有追兵进逼,前有泥淖阻隔,上有敌机轰炸,我们还不是闯过来了。现在是坐着汽车去追敌人,还有什么可埋怨的?”一番话说得大家愁眉顿展,笑逐颜开。走着走着,跟在后面的大卡车一下子陷进了泥坑。司机狠命加力,发动机发出刺耳的轰鸣,可车轮只是打着泥浆在原地空转。刘伯承见状,立即从前面吉普车上跨下来,踩着泥水快步走到卡车后尾,招呼大家一起推车。他说:“时间很重要,耽误了时间,这一仗我们就打不上了。”

  一出黄泛区,汽车顺着大道飞驰起来,不久便到了开封城。刘伯承一行刚想停车休息,迎面赶来了豫皖苏军区司令员张国华。他向刘伯承报告:黄维兵团已过汝河,正向洪河推进,临时配属的第一纵队第二十旅正沿洪河抢筑河防工事,豫皖苏军区部队则在第二十旅翼侧布防,预定下一步再赶到太和、阜阳一线的颍河岸边阻击。敌人前进途中的道路和桥梁,河流中的船只,已令各分区分别予以破坏或转移。刘伯承满意地点点头,指示他多依靠和发动群众,一定要设法拖住黄维兵团。

  11月10日.刘伯承赶到河南朽城中原野战军前方指挥部,同陈毅、邓小平会合,互致问候。他问起前线情况,陈毅告诉他,华东野战军已完成了对黄百韬兵团的包围,现正一面分割围歼,一面阻击徐州方面的援敌。黄维兵团先头已到新蔡城,正在抢渡洪河,遭到豫皖苏军区部队和人民武装的顽强阻击。

  11月11日,中原野战军司令部接到第二十旅旅长吴忠的告急电报,说黄维已避开了他们设在洪河正面的防守阵地,绕至下游新蔡、李庄桥一线渡河,豫皖苏第八分区部队不支而迟。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立即复电:“我中野主力前往徐蚌线作战,黄维此举乃与我争夺徐蚌线。你们的战斗将直接影响战局的全局,望务必堵住黄维。”

  为了确保第二十旅先敌到达阜阳,他们又令张国华赶赴界首准备船只,指挥第二十旅水运阜阳。第二十旅收到刘伯承的电报后,急如星火,当即展开了急行军,在夜暗中飞速赶到界首。张国华也已把船只完全准备好了。指战员们飞身上船,立刻扬帆启航。一夜顺风顺水,第二天早晨全部到达阜阳渡口。这时,对岸响起了枪声。侦察员报告:敌人的先头部队靠上来了。一场激烈的阻击战在颍河两岸展开。指战员们深深懂得这场战斗的意义,顽强地抗住了敌人的猛攻,坚持了两天两夜,为主力部队的调动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黄维在阜阳渡口遭到顽强阻击,不得已又在下游迂回渡河,但已耽误了两天时间。黄维兵团15日渡过颍河,沿途道路、桥梁遭到破坏,又遭到豫皖苏军区部队和民兵游击队的不断袭击,12万人马行如蜗牛,有时一天前进不到20里,至18日黄昏,才到达涡河南岸的蒙城地区。这时,中原野战军指挥部早已完成了阻击部署,第一纵队和兼程赶来的第二纵队和第六纵队,在涡阳、蒙城一线设置好了纵深防线。第十二兵团以步、炮、坦协同动作,向涡河北岸的中原野战军部队展开猛攻,企图一举进占宿县,然后向黄百韬兵团靠拢。可是,就在这时,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的口袋阵,又已经布设好了。

  §第二节 关门打狗

  11月2日,陈毅、邓小平发现孙元良兵团开向宿县,即致电中共中央军委和刘伯承,判断刘汝明兵团可能放弃商丘,退守砀山、黄口地区,邱清泉兵团则可能从砀山、黄口一线缩回徐州,似有转入东援黄百韬的模样。因此,他们提出了新的作战方案。中心意图是从西、南两个方向对徐州采取攻势行动,以牵制邱、刘两部。并打算以一部兵力攻占宿县、徐州中间地区,在孙元良北援时歼其一部。

  刘伯承于3日复电陈毅、邓小平并告中共中央军委:“蒋匪重兵守徐州,其补给线只一津浦路,怕我截断,故令孙元良兵团到宿县(今已全到),邱、刘两敌亦有如陈邓所料之趋势。只要不是重大不利之变化,陈、邓主力似应力求首先断截徐、宿间铁路,造成隔断孙兵团,会攻徐州之形势,亦即从我军会战重点之西南面斩断敌人中枢方法,收效极大。盖如此,则不仅孙兵团可能北援,便于我在运动中给予歼击,即邱兵团亦可能被迫南顾,减轻其东援对我之压力,对整个战役帮助较大,请陈、邓切实考虑,机断行事。”

  在指令参谋人员拟稿发电的时候,他作了进一步的解释:斩断徐蚌线,是我们“关门打狗”的要着。当前的目标是拦腰切断敌徐州集团的后方补给线,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徐州以南,减轻其主力东援黄百韬兵团的压力。

  最终的目标是隔断徐州战场与国民党南京大本营的联系,彻底陷敌于孤立,便于徐图各个歼灭。

  11月6日,淮海战役第一阶段打响后,陈毅、邓小平率中原野战军主力攻击商丘地区的国民党军刘汝明部,于11月8日解放了砀山,从西面进逼徐州。在淮海战役发起的当天,驻守徐州东北贾汪地区的国民党第三绥靖区副司令官,共产党员张克侠、何基沣率两个军起义,为华东野战军主力插向徐州以东碾庄地区围歼黄百韬兵团,敞开了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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