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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小号兵说完,转身跳上一个凸出的石块,举起军号,鼓起肋帮吹起来,那嘀嘀嗒嗒的号声,立即响彻村庄!响彻大别山!响彻每个红军指战员的心!

  徐海东深情地望着小号兵,心里默默地说:小同志!你多保重!

  铜号上火红的穗子,在早晨的阳光中,红得像血。

  徐海东把手一挥,命令道:“出发!”

  借着山林的掩护,不放枪,不放炮,顺利地下了山,走上了通往皖西北的征途。

  一路上,徐海东挂念着小号兵,拄着拐棍,一拐一拐地领着部队不停息的走着。

  突然,徐海东觉得肚子发胀,一低头,吐了几口血,立时,脸发烧、腿发软、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警卫员把徐海东扶上担架,徐海东又在担架上回到了皖西北。

  徐海东非常恨自己,战斗激烈,环境艰苦,身体这么不中用,他常常自责:“我真没用!”

  公路封锁张上的敌人,向响号的山头猛烈轰击。三个团的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朝山头围攻上来。

  时而是集合号,时而是冲锋号。小号兵变着调子吹,吹得敌人晕头转向,但有一点他们十分“清楚”:山上有一支不小的红军部队。

  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小号兵粒米未进,口干舌燥,精疲力竭。十二个小时的不停地吹,嘴都吹出了血。小号兵看着军号嘴上的血痕,心想:吹!要拼命吹下去。只有吹下去,副军长他们才能走得更远,安全转移。

  围山的敌人,借着茂林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山顶摸来,妄想不让山上的红军发现,把红军逼向山顶无处可逃,一举全歼。

  号停了,敌人爬起来,向山顶推进,号响了,敌人立即趴下。

  如此反复多次,弄得敌人高度紧张,人心惶惶。

  小号兵再也举不起铜号到嘴边了,他儇依在那块凸起的石头边,呼吸急促、满嘴流血、军号从他那瘦小的手中滑落……他翕动着嘴喃喃地说:“副……副军长,你……你们保……保重……”

  半个小时后,三个团的敌人围上了静悄悄的山顶,只有一个小号兵的遗体和红军扔下的辎重行李在等着这群恶神。

  “我们上当了!”

  “红军跑了!”

  “妈的!老子受骗了!”敌指挥官踢翻一副烂担架,骂着。

  鄂东北紫云寨。

  残酷的斗争实践宣告了错误方针的失败,同时,也找到了挽救革命斗争的有效途径。

  根据鄂豫皖省委第三次扩大会议的初步酝酿和会后多次研究及沈泽民个人的深刻体验,由省委书记沈泽民执笔,于11月10日向中共中央写报告,作了沉痛的检讨。在紫云寨东头的一间低矮破陋的茅屋里,沈泽民坐在木墩上,伏在两块板搭起的桌子前,脑子里不时出现大片红军牺牲的场面和徐海东冒死争辩的情景,他奋笔疾书,在报告中写道:

  在郭家河、潘家河战斗胜利后,到现在根据地和红军出现惨败局面,完全是过去错误造成的,是由于我们自己的路线错误和实际工作的拙劣。但我们并不认为革命没有出路,“今后工作,如转变到弄虚作假正面向群众、团结群众,敌人再狠些,‘坚壁清野’计划亦包不住我们(只要我们对白区群众有密切联系和取得其同情与拥护)”。“红军和游击队依然保持其积极活动”。决心纠正“偏于军事观点,忽视群众工作与密秘工作”的现象。表示今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起”。今后斗争方针:采用游击战的方式来箝制敌人,消灭敌人,以恢复和巩固根据地。主力红军要在游击队的配合下,深入到敌人占领区去活动,在敌人后方袭扰和打击敌人,求得物资上的补充。同时认为便衣队是“极为适宜的一种游击武装的方式”,“要建立白旗下的群众工作与秘密组织工作,首先最有效的还是发展便衣队的组织”。(1933年11月10日《鄂豫皖苏区省委报告》。)

  沈泽民写完报告后,于11月20日病逝于老君山东北的刘家湾。省委书记一职由徐宝珊代理。

  沈泽民自从1931年3月来到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虽然执行了以王明为代表的“左”倾错误路线,但他能够正视现实,认识错误,从失败中及时吸取教训,决心“洗心革面、重新做起”,抱病向中共中央写报告,代表省委作沉痛检讨,表现了一名共产党员对革命事业高度负责的精神和光明磊落的品质。他严于律已,联系群众,艰苦朴素,忠于职守,忘我工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为无产阶级解放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终年三十四岁。

  省委吸取冒险进攻和内线消极防御的失败教训,实行以外线游击为主和密切联系群众新的斗争方针以后,红二十五军一千多人在地方武装和党、政、军三位一体的武装工作队——便衣队的有力配合下,不仅胜利地坚持了第五次反围攻斗争,而且在鄂东北地区恢复了以老君山、天台山和东、西高山为中心的两小块游击根据地。部队的游击战术得到提高,弹药、装备得到了补充,生活得到了改善。地方武装保存了三个独立团、两个游击大队和若干游击队,便衣队除活路在各地的秘密小组和小分队和若干游击队,便衣队除活路在各地的秘密小组和小分队外,发展到七个大队,经常深入平汉铁路沿线活动,鄂东北的党、政、军、民的斗争情绪大为提高。

  1933年10月11日。南溪吕家大院。

  时值深秋,田野里却没有黄澄澄的稻谷,粮仓里也没有麦粒,红军和农民肚子里仍然是野菜野果。

  徐海东率领折回皖西北的八个连部队,10日到达南溪。第二天皖西北道委和八十二师及徐海东等在南溪东北的吕家大院召开会议。吕家大院是个姓吕的地主老财逃跑后留下的,一直是皖西北道委驻地。

  吕家大院非常气派,在丛林和溪水的陪衬下,显得格外幽静,像世外桃园。青瓦白墙,雕檐画柱、前后三幢房子、东西各有厢房,紧凑而错落有致。

  皖西北道委书记郭述申说:“为了统一指挥,打击敌人,是不是把八十二师和徐海东副军长带来的部队合并,组成红二十八军?”说完,用眼肖征求着大家的意见。

  “我看行!”徐海东说,“我们本来力量就不太强,若不统一起来,就更分散了,就有可能被强大的敌人各个击破。”

  八十三师师长刘德利、政治委员詹大列等都纷纷表示赞同。

  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八军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诞生了。军长徐海东、政治委员郭述申,八十二师领导不变;八十四师师长黄维南、政治委员周化贤。每师各辖三个营,全军共两千三百余人。

  徐海东说:“今后部队绝不能像以前那样,冒险戟和内线防御,坚决不打消耗战,不硬拼、积极向外线游击,寻机歼灭敌人,夺取敌人财物以补充部队。用敌人的东西养活我们,吃饱喝足,再送他们上西天!”

  大家同志赞好,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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