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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罗瑞卿等五人没走成。几天后,他们改乘一艘法国邮船去了厦门。到了厦门才得知,红四军已离开闽西回师赣南了。于是,福建省委决定,罗瑞卿、曾省吾二人去闽西游击队担任教官。

  由地下交通带领,罗瑞卿、曾省吾经漳州、南靖、龙岩一路奔波,来到上杭蛟蛘。

  闽西上杭县蛟蛘,四面青山环绕,一条清溪弯弯曲曲流过境内。恰值春季,到处竹林滴翠,百花竞放,莺飞蝶舞。

  穿行在如诗如画的山路上,罗瑞卿不由想起了故乡南充。家乡的山山水水隐隐约约地浮现在眼前:

  滔滔的嘉陵江绕村而过,由东向南流去。江边长满了茂密的竹林,村旁的青酮岭伸入江中。春开,岭上的青桐树下郁郁葱葱,长满了绿茵茵的杂草,草中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明媚的阳光下,吉娃子和伙伴们相约来到江边,火轮上传来的阵阵笛鸣和着木排上粗犷嚎亮的川江号子,在江面上空回荡。

  小伙伴们一会儿在沙滩上翻跟头,一会儿跑到山脚边的草地上打滚,一会儿钻野花丛里追捕翩翩飞舞的彩蝶……

  “好景色啊!不亚于我们芙蓉国!”曾省吾一边欣赏,一边自语,打断了罗瑞卿的思绪。

  “是啊!也不逊色于我们天府之国噢!”罗瑞卿忙接上句。

  “看你那神情,有点想家了吧?!”曾省吾看了罗瑞卿一眼说。

  “咳,说不想,还真有一点,三年前夏天离开家,就再也没回去过。”

  “美不美,家乡水嘛!”曾省吾说完,哈哈一笑。面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远远地,一座塔式古建筑映入眼帘。

  “快要到了,前面就是游击队驻地。”地下交通指着前方说道。

  看到目的地就要到了,三个人一阵兴奋,随之加快了步伐。

  文昌阁。蛟蛘游击队驻地。

  经地下交通介绍,游击队队长傅柏翠与罗瑞卿、曾省吾互致问候。对罗瑞卿当时的形象,几十年后,傅柏翠回忆说:

  他来的时候,头戴一顶礼帽,穿着龙色的长衫,脚上是一双土布鞋,样子很斯文,像个教书先生,大家都称呼他“罗老师”。教导团成立后,大家又喊他“罗教官”。他个子高,很爱整洁,衣服总是穿得很整齐。那时我们没有马,可他老爱手里拿个马鞭子。说话声音很洪亮,很清楚。

  寒暄过后,傅柏翠向罗瑞卿、曾省吾说:“我们这支游击队是去年夏天暴动后组成的队伍,主要是农民,训练不正规,你们都是有知识的高才生,懂军事,这训练问题就拜托你们啦!还望你们多指教!”

  “咱们互相学习共同提高吧!”罗瑞卿、曾省吾对视了一眼后,几乎同声说。

  接着,傅柏翠又向二人介绍了游击队的情况,并派人帮助打扫房子,安排好住宿的地方。

  罗瑞卿、曾省吾与傅柏翠商议后决定,先从各县地方武装中选调一批优秀的干部和队员到蛟蛘编成教导队。经过训练后,再将各县的红军游击队分批集中加以整训。

  教导队组织起来了,罗瑞卿、曾省吾带领他们进行训练。训练时,对不正确的地方,手把手地教。还教队员唱《国际歌》,讲政治课。

  罗瑞卿是黄埔毕业生,既懂军事,又有口才,待人正直豪爽,没有长官架子,好多队员都愿与他接触,向他诉说心里话。通过交谈,罗瑞卿帮助队员纠正了很多不正确的想法,闲聊期间,他还向队员了解闽西的风土人情。

  有时.也给队员们讲家乡的风俗习惯,讲在军校学习的经历。

  罗瑞卿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对一些犯严重错误的队员,他毫不客气,批评得很严厉,甚至对游击队队长傅柏翠也不例外。有时,他批评傅柏翠具有农民意识,傅柏翠则顶撞说:“我有农民意识就不错啦,我是地主阶级出身。”

  但过后,罗瑞卿也不计较这些。

  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训练,这支农民武装的战斗力迅速提高。

  1929年5月中旬,蒋桂战争帷幕刚落,南方粤桂战火又起。闽西土著军阀陈国辉、闽南军阀张贞率部赴广东讨桂。闽西南地区守敌空虚。闽西特委书记邓子恢派人星夜赴赣南向红四军报信。

  接到信息,毛泽东、朱德当机立断,率红四军疾速向闽西挺进。

  5月20日,长汀县汀江边上的渡口——水口。红四军正在紧张渡江。

  时值南方雨季,汀江水涨,水流湍急。十八名船工,撑着九只木船,在一百多米宽的江面上穿梭横渡。

  渡江前,毛泽东、朱德联名发出两封紧急信。一封信送交傅柏翠、罗瑞卿、曾省吾的蛟蛘游击队,一封送交闽西特委书记邓子恢。

  21日傍晚黄昏时分,一个农民打扮的人拿着信来到蛟蛘游击队驻地。

  傅柏翠打开来信,罗瑞卿、曾省吾马上凑过来,信极简短:红四军驻扎庙前,请速来商酌有关事宜。落款是朱、毛。

  三人看完信,又惊又喜。

  “朱毛红军真是天兵天将噢,到了我们眼皮底下,我们竟一无所知!”

  曾省吾高兴地说。

  “兵贵神速嘛!”罗瑞卿脱口而出。

  傅柏翠以惊喜之余若有所思地说:“朱毛红军这次入闽可能不再走了。

  今天春天,他们打下长汀,消灭了郭凤鸣部,我以为会乘胜再打上杭,准备接应,可他们回师江西了。”

  说实在的,三人都想见见朱、毛,虽说朱、毛的英名,并不陌生,但都没有接触过。在武汉黄埔分校时,罗瑞卿听过毛泽东的演讲,那也只是在台下,并没有交往。何况,这次还有一位与自己家离得不远的赫赫有名的大老乡朱德呢。也不知他什么模样,真想会一会。最后,罗瑞卿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让他们二人去。他说:“这样吧,傅队长,你对这一带情况比较熟,到那里可以给朱军长和毛委员多谈谈。你和曾代表结伴去,我来看家。”

  傅柏翠、曾省吾晚饭都顾不得吃,提了一个马灯就上路了。

  罗瑞卿焦急地等傅柏翠、曾省吾两人回到驻地已是很晚了。两人一进门,罗瑞卿便急切地问:“怎么样?见到朱军长和毛委员了吧?”

  “见到了,见到了。朱德头颌方圆,两眼大而有神,嘴大肩宽,和颜悦色,但内里透出一股神威,一看就像个军人。”曾省吾一口气说个没完。

  “毛泽东高大魁梧,眉宇宽宏,长得南人北相,但总是脸带笑容,谈起话来满腹经纶,具有领袖风度。”傅柏翠接着道。

  “有紧急任务吧?”罗瑞卿转入正题问。

  “有!有!”傅柏翠停顿了一下,脸上变得严肃起来,“红四军离开江西时,李文彬部队一直跟在屁股后头。今天早晨,红四军从汀州涂坊出发、李文彬的前哨也到了涂坊,现在可能已到了新泉。”

  罗瑞卿静静地看着傅柏翠,听他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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