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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这时,刘戡和林荫根接有密令,在山西新旧势力和两军冲突中,表面中立,实际暗助旧军,乘机消灭八路军的游击部队,顺势控制地方政权。我们看到这种形势,一方面感到痛心疾首,在此国家危亡。大敌压境之下,自己人还搞这种为人所不耻的自杀行为;另一面又觉得要在我们能力所及,尽力做一些帮助进步力量的工作。于是我同夏讷、冯毅、李士珍等商议决定:一、通知93军驻各县地工队内可靠骨干,要与当地牺盟会密切联系,互通消息,在得知他们可能受到袭击时,尽力设法掩护他们撤退;二、各人要提高警惕,进步书籍要隐藏妥当,以免被林荫根的人发现,引起麻烦;三、有些思想要求进步,但年轻单纯、政治认识不够坚定的,可以动员和支持他们去抗大一分校学习;四、比较老练的骨干分子,现在要坚守岗位,准备应付事变,同时等待魏巍回来。

  地工会内的青年,多半是能听从我们的意见,在我们这些意见传达后,各地的地工队表现很好,前前后后掩护了一些牺盟会县、区、及下级工作人员撤退回到岳北牺盟会控制地区。

  这年双十节前,93军部向在沁水学习班的宣传队发来命令,要宣传队赶回军部,准备在国庆节日演出节目,庆祝军部特别党部成立,并举行集体加入国民党仪式。于是全体大哗,纷纷表示决不去参加这个节日活动。许多人这时就先后离开宣传队,分批去抗大分校学习,剩下的少数年轻小孩队员过了节日回到军部,刘戡对此大为不满。经过先是余毓生在八路军总部,后又是夏讷的联系,我们认为我们目前的处境得到八路军的认可,我们留在93军的工作,是可以做为抗战、进步、团结工作的一部份。所以虽然处在那样极端受人们歧视,甚至受到几方面不讨好和怀疑的情况下,也并不灰心丧气,仍然竭力坚守自己的岗位,做我们力所能及的工作。

  4.遭遇决死队

  同时,我也想到我们到目前为止的行为是被动的,我们应该主动地准备在事变扩大,我们不能再在93军呆下去时,自己应有一份力量主动反击反共势力、投入到八路军去。我想到自1938年初在安泽县古城镇已派赵大斌去做工作的红枪会,这个红枪会一直受我当地工会领导。我想去组织一个脱产的游击队,必要时,特别在反共战争打到我们防区时可以作为一支小小的配合力量,困难时可以投向八路军去。但这个红枪会组织,却被17军改名为别动队,魏巍认为这个名称容易为国民党及其军队所接受。

  1939年初回来后,我曾去过那里,会见在那里一直未走的赵大斌,他已差不多群众化了,住在老百姓家里,同他们关系很好。现在地工会撤消,我们坚持要保留别动队,我从高庄时起就想搞点武装,后在灵霍安赵四县办自卫队,古城镇的红枪会改为自卫队是办得较好的一个队。现在地工会没有了,宣传队也瓦解了,我决定亲自抓别动队。以别动队来建立自己的武装,刘戡也有兴趣,我说服他要训练一下别动队,他给了一些枪支、弹药。手榴弹,并允许配一个参谋去帮助我训练。我同赵大斌等商量,集中了约百人的青年骨干,组成临时训练班,由军部派来的何参谋上军事课,主要教他们军操、射击、掷手榴弹等。

  我与赵大斌等上政治课,讲日本侵略及抗战道理,但绝大部分时间是用在个别谈话,了解农民积极分子的情况,向他们讲解抗日团结进步的道理。我们还请来牺盟会县委会成员向他们讲课。何参谋是国民党正规军校毕业生,他与我是同乡,很看不起别动队,认为这些农民乌合之众干不了什么,呆了一星期就走了。他走了很好,我们可以放手进行工作,从近百人中挑选出三、四十人组成脱离生产的游击队。

  我们集中训练的地方是北孔滩村,这一带恰恰是93军驻地与决死一纵队、山西三专署的连接地,是山西顽军与新军牺盟会的中间地带。北孔滩村属安泽县第三区管,我们在那里集训,需要粮食、生活费,这些我们都从各村分摊,村长不得不听我们的,这样就与安泽县政府特别是第三区发生了矛盾。虽然我们在训练内容上讲的是团结抗战进步,牵涉到政权、财经收入问题就不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政治问题,我在那里不许阎锡山的精建会特务活动,实际上隔离了山西反共顽固势力向三专署的进攻,但我们也妨碍了新地方政权和牺盟会的发展。我们处在山西新旧力量夹缝之中,倾向于新势力,但也讨不了好,双方都怀疑我们是不是趁火打劫夺政权、扩大势力,特别是搞别动队、发展武装更招各方注意。

  在我当时的思想中,觉得我现在去投共产党,以我在93军的地位很难得到中共的信任,我必须要做出些对革命进步有成绩的事,证明我对革命事业的诚意才能获取共产党的接纳。同时我在认识上还有一个问题尚未解决,就是按照我阅读的马恩著作,都说共产主义社会是资本主义的掘墓人,只有在资本主义发展最高、社会物质财富生产最丰富的情况下才能建立共产主义,另外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而今天的中共党员大多数是农民和知识分子,这样就产生了我的问题,今天共产党抗日是坚决的,将来建立什么样的国家和社会呢,在中国这样贫穷。生产这样落后的社会,能够建立共产主义或社会主义社会吗?我正在看列宁的《国家与革命》等书在探讨这些问题。

  我劝说刘戡,阎锡山的旧军,尤其是精建会突击队派特务到处暗杀、腐化、欺压百姓,反对抗日的牺盟会、决死队,他们想利用93军作掩护向抗日的三专署进攻,夺取政权。山西省内部的事我们可不管,但他们在我们驻地随意杀人、夺权,并想利用我们作为其搞阴谋的靠山,那不能允许,我们要在驻地内禁止他们活动。刘戡不反对我的意见,但只说了一句,我们犯不着得罪双方,但对在我军驻地不能搞暗杀,不能受其利用的意见是赞成的。那时,因为93军不配合,孙楚的部队不能开来沁水一逞向决死队进攻,只派来大批特务,化装便衣,到处将牺盟会县、区、村级干部夜间捉住,加以暗杀、活埋、极为嚣张,这些残酷活动。自然遭到决死队的报复。

  我除了设法让原地工会人员、宣传队队员离开93军前去抗大分校学习外,还掩护了牺盟会和新政权的一些人在顽军追踪下撤退到安全地点。我们在北孔滩村一带别动队驻地形成了一个中立地带,由这里通向安泽牺盟会政权全无阻碍。北孔滩村北面有条小河,那里就是安泽县第三区区公所所在地,我们同那位区长一直有关系,互相交往。一天,区里来人说区长被精建会特务抓走了,我一面叫别动队员到处查找,一面报告刘戡,精建会在我驻地抓人,完全无视我军,搅乱秩序,我要采取措施将区长找回。我们阻截了精建队将区长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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