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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县令造反,刘邦出头

  在陈胜全力造势下,华东地区风声鹤唳,各地地方官员大为紧张,沛县自然也不例外。

  县令立刻召集萧何与曹参等重要干部商议。

  为了免于成了被革命的对象,县令有意干脆背叛朝廷,率军响应陈胜。但萧何却反对:“您本为秦朝官吏,是外地人,如今欲背弃朝廷,恐怕沛县的子弟兵不会跟从您的。”

  县令:“那怎么办呢?”

  曹参:“不如由萧何来发号施令吧!相信沛县子弟一定会听你的。”

  萧何:“我也是食朝廷俸禄,不宜出面,不如召回在外亡命的沛县子弟,由他们领导抗秦,必可保住本县城的安全。”

  县令:“有谁可以担此重任呢?”

  萧何:“泗水亭长刘季,曾因押解劳役失职而逃亡在外,今已聚集有数百人之众,何不召他回来,以他的名义抗秦,大家才会跟着奋起。”

  情况紧急,孤掌难鸣,县令不得已,只好答应了。

  萧何立刻派樊哙往深山中去找刘邦。

  这时候,刘邦正以他惊人的魁力,领导着数百名为逃避秦王朝劳役痛苦而逃亡山中的沛县子弟。他们在听闻陈胜起义时,本也有意响应,但以人少势弱,又缺乏门路,只好暂时观望。

  听到县令召请,刘邦大喜望外,立刻整理行装,率领徒众,浩浩荡荡奔向县城。

  但刘邦实在不相信县令会放弃县城,由他来领导叛变,乃派樊哙先回,联系沛县父老以为内应,必要时强夺之。

  果然县令看到萧何、曹参态度暧昧,行动又过分积极,恐对自己不利,乃下令闭门坚守,并欲捕杀曹参及萧何两人。

  但这个消息立刻被夏侯婴探知,夏侯婴曾为县令马车夫,故在这方面人际关系颇熟。危急中,他发动县府所有马车,将萧何、曹参等人在城门尚未封闭前送出城外,投奔返回中的刘邦部众。

  §杀害县令,自立为沛公

  萧何见到刘邦,立刻告诉他县令反悔之事变,并且城门已封闭,可能需要从长计议。

  但刘邦只微笑点头,并示意继续前进。

  原来刘邦早令樊哙先回城,由留居城中的“刘季党”煽动沛城父老策动兵变,既然县城主要干部萧何等均已站到刘邦阵营,这场争斗,自己已掌握绝对优势了。

  萧何见刘邦经过这几年痛苦磨练,颇有大将之器,心中大为高兴,更加坚定自己选择刘邦之信心。

  到城门下时,见城门早已紧闭,戒备森严。

  萧何便建议刘邦亲自书写书帛数十封,系在箭梢上射入城内,以发动政治喊话的效果。射出的书帛虽大多由守城兵士截获,交由县令处理,但仍有数封辗转至沛城父老之手,书帛上写道:

  天下之人受苦于秦国的苛政已久,现在父老虽与县令共负有守城之责,但各路诸候皆已起兵抗秦,兵旅所至,恐沛县亦将遭屠城之难。父老们不如响应义军,擒杀县令,选沛城子弟可为领袖者共同尊奉之,以和各路诸侯站在同一阵线,才是保家卫城之道啊!不然,父老与子弟们可能会玉石俱焚,是很不值得的。

  这封书帛最主要用意,在制造县令和沛城父老们的矛盾。果然县令为之大惊,立刻在城内实施严格军管。父老们看到县令极端的强硬作风,深怕反为所害,便一不作二不休,当晚发动民变,原县府守卫的子弟兵也响应叛变,县令孤身逃离府邸,终为乱民所杀。

  父老们在樊哙领导下,开城门迎接刘邦党众入城,沛县居民夹道欢迎,拥刘邦入县衙,并恳切请求刘邦出任县令。刘邦谦让地表示:“今天下方乱,四方诸侯并起,竞争上相当激烈,选择领导将领若不适任,可能会导致一败涂地。我倒不是爱惜自己生命,只怕自己才能不足以膺重任,不能符合父老弟兄们的期待。这对大家都是件大事,应更慎重来选择领导人物啊!”

  在沛县居民心中,萧何和曹参的地位虽高于刘邦,但他们都是文吏,对指挥作战毫无把握。何况万一失败,依秦法是要满门抄斩的,因此大家仍全力拥护刘邦,希望由他出面领导。诸父老更直接表示:“小时候起,您就一直有很多令人惊讶的珍怪异相,注定将成为贵人。我们依前日卜筮的结果,卜中指示刘季为领袖最是大吉,我们看您还是不要客气了,沛县的安危,从今天起全在您手中了。”

  刘邦在数度谦让后,眼见众人诚意,便勇敢地承担起领导人的任务。

  但刘邦最高的官位只是个小亭长,如今跃升为全县领导人,到底如何来称呼他好呢?

  萧何在深思后,便向大家表示:“就改称刘季为‘沛公’吧!既可以表示是沛地的领袖,又有贵族的气派,而且也颇具亲切感,对外表尊贵、个性随和的刘季,的确相当的合适。”

  接着便重新整编人马,由原先的“刘季党众”为基础,重新编入沛城的子弟兵,总共有二、三千人,换上全新的戎装,排列在县衙大门广场上。

  刘邦首先到大庙祷告黄帝,以象征志在恢复天下秩序,并在广场祭祀战神蚩尤。之后,刘邦下令战鼓齐擂,并以牲血祭鼓,所有旗帜均采用红色战旗,人数虽不多,但阵容还算壮大。

  令刘邦最头痛的是,这支队伍的作战经验几乎等于零,而且主要干部程度也不高,虽然相当“中看”,但是否“中用”就很难讲了。

  刘邦以萧何及曹参为主要参谋,卢绾为侍从官,夏侯婴、任敖、周勃。灌婴为部将,最为骠悍的樊哙则为先锋。

  刘邦下令攻击周围的县城胡陵及方与,并将大本营基地暂时设在刘邦的故乡丰邑。

  经过一番转折,受了不少痛苦,刘邦以“时势造英雄”的姿态,成了秦末起义群雄中相当特殊的一支农民杂牌军领袖。

  【陈文德说评】

  老子《道德经·第十三章》:“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上,辱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着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熙熙攘攘为名利,日日夜夜在算计,在“功利”挂帅的社会里,这似乎是相当普通的处世哲学。因此受宠时,患得患失,受辱时,沮丧颓志,因而成日提心吊胆。

  即使在最幸福得志时,也得整天担心会有大祸临身。为什么会有这种“无事烦恼”呢?是因为每个人最关心自己,每天为自己的利害作算计,害怕别人会对自已不利,这样的心情下,又如何能快乐得起来。

  所以老子告诫我们,最重要是“放弃”自己,如果能够忘了自己的身体,使自己成了“无”身,那还会有什么祸患呢?基于此,老子便大胆地下了结论:“一个人能为天下而牺牲自己的人,就可以把天下交给他;愿意牺牲自己而为天下服务的,便可把天下委托给他。”

  刘邦和陈胜、吴广最大不同,便在这里。

  陈胜、吴广的起义,是为了保护自已,结合众人冒险叛变,无论成败,他们的目的都在于自己的利益。

  初击成功后,便急着自封为王,更显现他们的野心。陈胜、吴广只想到破坏既有秩序,以建立自己的势力,他们从未想到为他人服务,所以只要行动进行中碰到困难,也立刻引来部属甚多的反感。

  刘邦虽有点“散散”的,但他一向不太顾及自己的利害。押解劳役失败时,他想到的是牺牲自己的官职,陪着大家逃亡而已。

  或许就是这种不太考虑自己利害的习性,使他个人魁力大增,不但以豪放为本色的樊哙、夏侯婴等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就算精明能干的萧何及曹参,都不得不对他另眼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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