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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在《当铺》中,他对人物性格作了较为深刻的描写。夏尔洛在一家当铺找到了工作。不久,他热心、多情、好表现的性格就显露出来:工作卖力,爱上了老板的女儿,又挫败了一次盗窃案,得到老板的信任。他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心情,更殷勤地讨好老板的女儿。这引起与他竞争的另一个店员的嫉恨,影片内容继续发展时,卓别林就在看似平常的情节中,注入了“惊奇和紧张的成分”。一个顾客拿了个闹钟来修理,夏尔洛热心地接下了这活。他很严肃地干起来,十分专注,小胡子一耸一耸,他越来越认真……

  顾客惊讶地看了一眼,夏尔洛示意没问题。他睁圆了眼,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额上冒出了汗珠,嘴唇咬得紧紧,终于神情紧张地干完。顾客探着脑袋在挡板上观看,先是惊愕,继而暴跳如雷……另一个店员冷笑着叫老板。镜头抬高,越过挡板,闹钟不见了,只有桌上七零八散一堆零件。原来夏尔洛实际上是把闹钟拆开,拆开后却又无法复原。他为自己的轻率与好表现付出了代价,老板毫不留情地解雇了夏尔洛,他则在另一个店员的嘲讽表情前,为保住饭碗乞求让他复职……这种幻想与现实的冲突,能使观众在产生紧张的心理之后发出笑声,同时思索起关于这个人物的一些问题……

  从公园、海滨、银行、拳击台、游艺场,卓别林在1917年初走进了《安乐街》。他在《安乐街》中拓宽了眼界:正视贫民区里的犯罪现象和悲惨景象,对某些社会现象有了清晰的分析。《安乐街》的破旧房屋住满了穷人,他们还要受歹徒、恶棍的欺凌;教会只能使穷人们忍受,而不能让统治这条街的恶棍向善;警察竟也敌不过歹徒,派到街上值勤的人每每被打伤送回。

  失了业的夏尔洛走进福音堂,偷了神台上的募捐款。可是当女慈善家(艾娜饰)的美丽眼睛注视他时,他马上无地自容,悔过自新成为一名新的教徒,并到警察局去应征当警察。

  警察局长坐观恶棍在安乐街为所欲为,天真的夏尔洛被派到那里执勤。恶棍当着他的面将街边的煤气灯座杆折弯,以显示自己的厉害,企图降服他。夏尔洛毫不畏惧,搬起灯座把恶棍打倒,吓得恶棍的手下发抖……

  恶棍带着一班手下砸掉了警察局,夏尔洛回到安乐街。他对女慈善家情有独钟,帮她的忙抚养一群贫困儿童。恶棍不放过他,带人找上门来大打出手,女慈善家的事业被毁,不幸落到一个吗啡鬼手中……夏尔洛把街边的煤气灯向恶棍的脑袋扳下去,用煤气熏昏了恶棍,但却是他梦中的胜利。

  后来,他设法去解救女慈善家时,偶尔注射了一针吗啡,竟变得力大无穷。于是,恶棍及手下的人被他制服,安乐街秩序从此安定。现在每逢周日,安乐街上的恶棍、歹徒不得不带上礼帽,捧着《圣经》上教堂去做礼拜,路上碰见警察夏尔洛,都不得不鞠躬。这条街成了一条守公德、守秩序的地方……

  卓别林不但在片头写上字幕“爱情得有武力撑台,宽恕带来希望与安谧”的幽默,而且在导演手法上,巧妙地用细节揭露谴责了社会内幕。如扮演警察与扮演歹徒的是同一班演员,他们只是身着不同的服装出场而已。他以敏锐的眼光观察社会现象,讽刺、抨击了警察局、教会,为穷人贫民出气。

  《安乐街》是卓别林的最后一部舞剧片,也可以说是他的一系列社会讽刺片的开端,卓别林的电影艺术风格就此产生了较大变化。从这部片子可以看出,他是以独创的喜剧艺术手法来表达他对社会生活的看法、见解。夏尔洛的艺术形象已不同于此前,他赋予了这个形象以越来越深刻的社会现实批判内容,使这个艺术形象第一次显示出带有普遍而深刻的思想性的光辉。49年后的1966年,卓别林回顾这一时期时,曾说:“我不再以流浪汉去投其所好。他就是我自己,一个可笑的精灵,某种在我内部的东西,我必须把它表现出来。”

  到1917年夏天,卓别林的视线进一步深入,视野进一步开阔,由一条街到了海洋与港口,这就是在6月拍成的《移民》一片。在这部片子中,他更真实地描写了一个社会现象: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使躲避战乱的人们把没有战争硝烟的美国,看作是天堂一般的自由世界,大批的外国移民希望在美洲大陆找到幸福。夏尔洛就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下,一改过去单枪匹马闯荡社会的形象。他同许多人一道挤在客货轮船的统舱里,横越大西洋。他又在三等舱里碰见了孤苦无依的母女俩,夏尔洛自己虽身无分文,却很同情她们,往往是力不从心地去帮助她们,可笑地充当姑娘的保护人。

  轮船颠簸在海上,一个歹徒偷去那母亲的项链和钱。夏尔洛发现后就去跟歹徒赌钱,赌赢了对方的钱还有一把手枪。当他转身弯腰拿自己的手杖帽子时,歹徒举起了刀想下手,却又扔下刀高高举起双手,因为头朝下的夏尔洛发现后拿着手枪从两腿之间瞄准了他。然后夏尔洛送了一些钱给母女俩。在拍到船抵纽约港时,卓别林用了一个著名的象征与对比的长镜头,来丰富他的喜剧风格:在高高的自由女神像掠过之后,一大群牛被赶出轮船底层时,一批移民也从统舱中涌出来,人与牛一起被赶上爱里斯岛。经移民局的官员检查后,夏尔洛与母女俩在港口分手,各自去寻找自由的前程。

  但最后,在新世界里出尽洋相的夏尔洛,与姑娘又在一家饭馆不期而遇。看上去两人仍同来时一样穷困,他们坐下谈话时,姑娘无意中拿出一块镶了黑边的手帕,这暗示其母已经不幸去世。夏尔洛虽然一文不名,却大方地请姑娘吃饭。但是每当大个子堂倌把账单递给他时,他总是结不了账又要下一种食物。后来他发现大个子堂倌把一顾客交的硬币掉在地上,便同大个子斗智,用脚踏住硬币;后来终于设法拿到了这枚硬币,用来付账。但这是枚假币,于是两人又周旋起来。这时,一位有身份的顾客邀请姑娘说话,他把钱放在托碟里。堂倌找回他几个硬币,然后去找那个使用假币的人算账,夏尔洛乘机把自己的账单放在那个托碟里,度过了难 关……

  后来,夏尔洛与姑娘经过免除结婚礼仪的婚姻登记处时,向姑娘求婚;抱着她跨过门槛,这暗示两个命运相同的人将连为一体、共同面对新生活的勇气。同以往一样,卓别林自己为影片作曲。他为这部片子定的基调,是受了一支老歌曲《格伦迪太太》的启示。曲调在凄凉中透出亲切,渲染了两个孤苦的人相依相靠的气氛。

  敏锐的历史感,含蓄的社会批判,象征和对比的手法,打动了欧、美、亚、澳的观众。法国的观众在观看他的影片时,将他饰演的流浪汉称作“夏尔洛”(法语“流浪汉”)。从此,全世界的观众约定俗成,都把他在一系列影片中创造的这类艺术形象,统称“夏尔洛”。

  有的评论家谈到:卓别林在艺术上崭露头角的时候,就出色而又朴实无华地创造了一种为群众服务的艺术,他的流浪汉是电影史上第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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