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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至于叶赛宁对革命年代重大事件那种真挚的、自由式的描述(如《给一个女人的信》),不仅对二三十年代的帕·瓦西里耶夫、彼·奥列申、米·伊萨科夫斯基、尼·雷连科夫、亚·特瓦尔多夫斯基的诗歌创作产生过直接的影响,而且对当今的诗人来说,其影响也是十分明显的。瓦·费奥多罗夫在《第二次开火》(1965)这一诗作中,继赞美经历过战争考验、思想感情纯洁无比的共产党人之后写道:

  我不会绕弯子,坦白地说,
  可贵的感情我心中也有,
  但同那样的人相遇,
  我总自惭形秽,望尘莫及。

  当代的许多苏联诗人,特别是50年代登上诗坛的一批诗人,都把自己的创作成长与叶赛宁及其诗歌传统联系了起来,把叶赛宁的诗歌对其思想意识、生活立场和命运的巨大影响联系了起来,诗人斯·库尼亚耶夫认为“叶赛宁的精神境界是崇高的和纯洁的”,他的心灵“真挚坦荡,铮铮有声”,他的诗“比其他伟大诗人的作品更令人感到亲近。”①诗人弗·崔宾则以一代人的代表的身份写道:“对我们年轻人来说,叶赛宁首先是我们本身的一部分。我们按叶赛宁的方式学习热爱我们的土地,我们按叶赛宁的方式学习体会每个词的思想内涵和精神实质……最主要的是,我们向叶赛宁学习真实。”②这里所说的“真实”,就是指感情真挚的抒情。众所周知,只有真情实感才能打动读者的心弦,引起读者思想感情的共鸣。

  ①参阅《文学报》,1965年10月2日。
  ②《青年近卫军》,1965年第10期,第145页。

  当前,苏联青年诗人把个人感受的范围和历史使命大大拓宽了,他们孜孜以求,在日常生活中作人生哲理的抒情探求,一件看上去不值一提的琐碎小事或小景,经诗人妙笔的诗化,竟闪烁出珍珠般诗的光辉。

  他们在艺术创作领域里继承叶赛宁诗歌传统的开拓精神,已引起苏联评论界的重视。不过,应当指出的是,在继承叶赛宁诗歌传统的过程中,有的青年诗人一味赶潮流,盲目效尤,走到了极端乃至走向了反面。他们对现实生活不闻不问,一味追求象征和深奥的哲理,忽视生活实感而沉醉于历史典故;有的一味写年华的易逝、精神上的孤寂和对往事的追怀,作品情调极其忧郁、消沉;有的陶醉于“卿卿我我”式的抒情或咏叹爱情的幻灭,无病呻吟等等。他们自以为这是把握叶赛宁创作技巧的途径,是在继承和发扬叶赛宁诗歌传统,殊不知这是背道而驰,南辕北辙,实属对叶赛宁诗歌传统的亵渎。苏联批评界对诗歌中的这种倾向,常常提出批评,指责这类青年诗人视野狭窄、感受肤浅、矫揉造作。1981年,当时的苏联作协第一书记马尔科夫在第七次苏联作家代表大会的报告中,也曾对这种状况表示忧虑和不满,批评某些青年诗人的作品“题材无关宏旨,缺乏公民激情”。

  半个多世纪以来,叶赛宁诗歌传统,虽然由于苏联诗坛文艺思想斗争的复杂原因,曾在三四十年代乃至50年代前半期被人为地中断过,但是自从在50年代后半期的诗歌浪潮中得到恢复和继承以来,一直被发扬光大,成为与马雅可夫斯基诗歌传统并驾齐驱的两大传统之一。在师承叶赛宁的诗人群中,不仅有“悄声细语”派诗人,而且还包括最初以政治抒情诗闻名的“大声疾呼”派诗人。即使以“战争题材”著称的“前线一代”诗人,如奥尔洛夫、杜金、维诺库罗夫、斯鲁茨基、德鲁尼娜等,也都从叶赛宁诗歌宝库中借鉴过艺术技巧。万申金称叶赛宁是“俄罗斯的骄傲”。库尼亚耶夫认为叶赛宁是个创造了自己的诗歌传统的“最伟大的诗人”。①随着时间的推移,诗人们愈来愈注重诗美领域里的探索。在这一方面,叶赛宁的诗歌创作不愧为开采不尽的艺术富矿。他的作品在80年代,一次的印数就达百万余册,而且当即销售一空,其影响之大是可想而知的了。早在20年前,著名诗人吉洪诺夫就不无预见地写道:

  ①《我们同时代人》,1979年第10期,第108页。

  “未来的人,会像今天的人们一样欣然阅读叶赛宁的作品。他的诗的新颖和魅力是不言而喻的。他的诗是不会衰老的。它们的血管里永远流动着永葆青春的诗歌的新鲜血液。在迄今为止的苏联抒情诗发展史上,谢尔盖·叶赛宁的创作影响是显而易见的”。①

  ①《真理报》,1965年10月3日。

  3. 大自然形象的拓展

  高尔基写道:“谢尔盖·叶赛宁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器官,是自然界为了诗歌,为了表达无穷无尽的‘田野的悲哀’,表达对世界上一切生物的热爱,和表达人首先所应得的仁慈而特地创造出来的器官。”②的确,叶赛宁抒写大自然的诗篇非同一般,它们情调忧伤,意境深远,能够启迪人们的审美情致。半个多世纪以来,人们对叶赛宁的风景诗和描写动物的抒情诗的阅读和欣赏兴趣愈益浓厚,似乎也是一种证明。

  ②《高尔基政论杂文集·谢尔盖·叶赛宁》第344页,生活·读书·新知三联出版社,1982年。

  叶赛宁小时候就富于幻想,酷爱草原森林,山水风景。天空的白云和窗前的白桦是他孩提最亲密的伴侣。他喜欢仰面躺在故乡的草原上,看天上白云变幻,脑海浮动着种种幻想。他又喜欢在白桦林里漫步或者倚树沉思,想像着自然界中万物相通的一切情景。对他来说,大自然恰似丘特切夫诗中所写:

  大自然并非像您认为那样,
  并非面孔冷酷、没有眼睛,
  它有心灵,它有自由,
  它有语言,它有爱情……

  他抒写大自然的诗,柔美之情溢于言表,给读者带来了真正的诗美。那俏拔茂密的白桦林,静寂无声翩然飘落的树叶,会即刻把人带到大自然的怀抱,使人沉浸在抒情的氛围中。在叶赛宁笔下,自然界的一切都富有生命,自然景色丰富多彩。不论是地上的禾穗、天上的明月,还是河边的垂柳、窗前的白桦,都深深激动着诗人真挚、敏感、多情的心弦,使其发出动人、含蓄、优美的规律,把人带到一个富有幻想的高尚境界。

  新颖、精巧的构思使诗意含蓄蕴藉,具有独特的抒情格调。然而,叶赛宁笔下的大自然,并非纯属于风景,它是诗人“心灵的镜子”。大自然的色彩和声音,统统是诗人心境、情绪和思想的反映。诗人浓郁的感情色彩和鲜明的思想倾向,艺术地体现在所寄寓的外物中,比如,他表面上写的是白桦树,意却在白桦树之外,写的是一个纯洁的少女或者整个俄罗斯。对叶赛宁来说,大自然是抒情诗的源泉,是诗歌的摇篮;没有大自然,也就没有人类的幸福,没有人类的存在。他从大自然中撷取诗的素材,激发诗的灵感,寄寓理念。

  自60年代后半期以来,苏联抒情诗人,尤其是“悄声细语”派诗人,都以自己的创作同大自然保持着感情上的密切联系。祖先们开发出来的并使他们得以诞生和成长的土地,似乎在他们的心灵深处唤起了无比的感激之情和神圣的爱。他们竞相抒发对大自然的真情实感,笔下的山川、树林、草原、沼泽都充满了生命活力,有着光华灿烂的自然的美。他们歌颂美好大自然的诗,格调清新,意境优美,同时也富于民歌式的音乐美。这样的作品,一扫“大声疾呼”派诗人后期政治抒情诗的单调乏味,给苏联诗坛带来了新鲜空气和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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