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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把恋人的双手比作一对天鹅,自然是普通的比喻。然而,“天鹅”在金发里“时现时没”的意象却十分新颖且有创新意义。“天鹅”本是双手的明喻,而在诗的结尾却巧妙地转换为“抚爱”的暗喻:

  他本可唱得更柔和美妙,
  结果却毁于一对天鹅。

  此时,转喻与转移的意象相结合就产生出富有联想余地的艺术效果:天鹅已不再是“双手”,而是“女郎”的代喻了;“抚爱”已不止于“时现时没”,而是具有更丰富的女性温存的内涵。仅从此诗意象的巧妙运用,便可窥见诗人艺术功力之一斑!

  此诗的哲理性则在于:献身艺术与追求爱情,两者并非水火不相容,可是诗神如果一味沉浸在爱神的抚爱之中,那就有可能在这种抚爱的火焰里焚身。

  第13首是《为什么月儿如此暗淡……》:

  ……
  为什么月儿如此忧伤?——
  我在幽林中向花儿提问题,
  花儿回答道:“从玫瑰的悲哀,
  你就可探知此事的底细。”
  玫瑰的花瓣飘落在地上,
  玫瑰用花瓣告诉我秘密:
  “你的莎戛奈同别人温存,
  莎戛奈已吻了另一个情侣。”
  ……
  变心、哭泣和痛苦可谓不少,
  有的人恭候它们,有的可不想要。
  ……

  读罢此诗掩卷沉思,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法国著名作家梅里美笔下嘉尔曼的命运和俄罗斯诗歌大师普希金笔下的茨冈女郎之死——她们都是为感情的自由而献身的。先前的情人竟成为戕害她们的凶手,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们感情的转移——另有所爱。那结局真令人对“自私的爱”望而生畏!叶赛宁笔下的女主人公莎戛奈也“感情转移”了,与“另一个情侣”接吻,“同别人温存”。为此就连月亮也无比“忧伤”,玫瑰花也枯萎凋零。然而,抒情主人公却能从心灵痛苦中超脱和振作起来,看到生活仍旧会“无比地美好”,满怀信心和乐观的情绪走向未来。这里充分体现出叶赛宁的爱情观:爱只能让心灵变成黄金,而不能使其成为感情自由的枷锁。这与普希金的著名词句“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是一脉相承的,艺术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大地上淡紫色的夜晚,
  仍旧永远无比的美好。

  这是故作轻松、强颜欢笑之笔,读者不难发现抒情主人公内心的惆怅和痛苦,也能窥见到抒情主人公那坦诚、旷达的胸怀。爱情不是铁链能够锁住的——这就是这首诗的题旨。只有真正无私的爱才是崇高而纯洁的,它所升华的诗的结晶才会流传千古,令人赞赏。

  《愚蠢的心啊,且莫跳荡……》这是组诗《波斯抒情》中的第14首。

  炽热的情感里注入了冷静的理智,情感与理智融合,追求与失望、坎坷与希冀浑然一体,是叶赛宁固有的那种“淡淡的哀愁”式的典型诗篇。

  全诗六个诗节中有五个诗节是以“愚蠢的心啊,且莫跳荡”这样自我劝慰式的诗行作为结句。就艺术形式来说,此诗颇为新颖别致,不落陈套。

  诗人仿佛在与自己的“知己”促膝谈心,倾吐衷肠,实际上却是地地道道的内心独白。然而,这是特定环境里的“独白”和“与心交谈”,既是诗情的倾诉,又是诗境的创造。请看:

  月儿迷人的黄色清光,
  朝栗子树间的隙缝流淌,
  我偎依着拉拉的灯笼裤,
  在她的披纱下面掩藏。

  愚蠢的心啊,且莫跳荡!
  我们有时都像孩子,
  常常又是欢笑又是哭泣,
  因为我们同时遇上,
  世间的种种欢乐和挫折,
  愚蠢的心啊,且莫跳荡!

  抒情主人公怀抱着波斯姑娘拉拉,思想却飞向了自我的内心,在那里他回顾过去,以寻求走向未来的力量:

  我到过许许多多国家,
  为幸福找遍海角天涯,
  只是一厢情愿的命运,
  我可再也不想去找它。
  愚蠢的心啊,且莫跳荡!
  生活没有使我们完全上当。
  让我们汲取新的力量。
  心儿啊,你小睡片刻吧,
  就在这恋人的膝头上。
  生活没有使我们完全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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