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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伊莎多拉回到威尼斯,手里抱着迪尔德丽,轻声地对她说:“你快有一个小弟弟了。”

  迪尔德丽高兴地拍手笑道:“啊,真好,真好!”

  “是的,是的,那太好了!”伊莎多拉说。

  伊莎多拉给帕里斯·辛格发了一封电报。他立刻赶到威尼斯。他很高兴,充满着欢乐、爱情和温柔。

  伊莎多拉·邓肯和沃尔特·丹罗希订了第二个演出合同,10月份乘船去美国演出。

  帕里斯·辛格从来没有到过美国,因此非常高兴。他也有美国血统。他订了船上最大的一套房舱,沿途他们的享受不啻王侯。跟百万富翁一起旅行确实省事,这是伊莎多拉的新感受。他们在这艘船上有一套最豪华的大餐间,人人见了他们都得闪避左右,鞠躬行礼。

  当时的美国还有一条法律和惯例,不允许一对情人一起旅行。但是当一个人非常非常有钱的时候,这些小小麻烦也就迎刃而解了。

  这次美国旅行对于伊莎多拉来讲是最愉快、成功和顺利的。因为有了钱,就能赚更多的钱。直到1月份的一天,一位太太到化妆室来,很不安地大声对伊莎多拉说:“亲爱的邓肯小姐,坐在头排的观众把你的身子瞧得一清二楚。你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伊莎多拉回答说:“啊,亲爱的夫人,那恰恰是我的舞蹈所要表现的——爱情——妇女——孕育——春天!您知道波提切利的名画《丰收大地》、《怀孕的优美三女神的舞蹈》、《圣母玛丽亚》,还有《怀孕的和风女神》吗?万物都在闪闪而动,都在创造新生命,这就是我的舞蹈要表现的一切……”

  这位太太听了这些话,显得莫名其妙。但是伊莎多拉一行还是认为旅行演出最好到此为止,回欧洲去,因为伊莎多拉当时的体态的确太明显了。

  伊莎多拉·邓肯非常高兴,因为奥古斯丁和他的小女儿也和他们一起回欧洲。奥古斯丁已经同他的妻子分居。

  经过途中在埃及的逗留观光之后,伊莎多拉一行回到了法国。他们在维尔弗朗什登岸。

  为了度过这个季节,帕里斯·辛格租了一座宽敞壮丽的别墅。这座别墅有层层平台顺坡而下直达大海。他还是那样性急,兴冲冲地在弗拉角买下了一块地皮,打算建造一栋巨大的意大利式城堡。

  帕里斯·辛格一反寻常地烦燥不安,忙忙碌碌,不是忙着去弗拉角买土地,就是星期一乘快车去巴黎,星期三回来。

  伊莎多拉安静地留在蓝色的海洋之滨的花园里,沉思着把生活与艺术分开来的奇怪的界限究竟在哪里?她也时常思忖一个女人是否确实能当一个艺术家?因为艺术是个严厉的主人,它事事苛求,而一个热恋中的女人却是放弃一切而只要生活的。总之,伊莎多拉·邓肯已是再次和她的艺术完全隔绝了。

  1910年5月1日早晨,阳光灿烂,海水碧蓝,万物欣欣向荣。在充满欢乐的气氛中,伊莎多拉生下了她的儿子。

  迪尔德丽来到母亲的房里,她那可爱的小脸蛋洋溢着光辉。

  “啊,多可爱的小男孩。妈妈,您别为他操心,我要天天抱他,照看他。”

  伊莎多拉·邓肯又一次怀抱婴儿躺在海滨,不过这一次不是在那狂风怒号的玛丽亚别墅,而是在一所宏伟的大厦里;不是在那个阴沉不平静的北海,而是在蔚蓝色的地中海之滨。

  回到巴黎后,帕里斯·辛格问伊莎多拉要不要举行一次盛大宴会。请请她所有的朋友,并且要她开一个节目单,由她全权处理节目安排。

  在伊莎多拉看来,有钱人似乎从来不知道怎样娱乐,如果他们举行宴会,那也和贫穷的看门人请客吃饭一样,没有多大区别。而她早就想过,一个人要是有钱,宴会该怎么办才可以办得十分出色。于是,伊莎多拉就照这种想象去准备了。

  按照伊莎多拉的想法,客人们在下午四点到达凡尔赛。在那里的一所花园里,准备了大帐篷,帐篷下面有各式各样的食品,从鱼子酱、香摈酒到茶和点心,应有尽有。然后,在一大片空地上,科隆乐队由皮埃内指挥演奏理查德·瓦格纳的作品。音乐会以后,是一场丰美的正筵。一道道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客人们一直吃到半夜。园地里处处灯火辉煌,如同白昼,人们合着维也纳乐队的曲子跳舞,直到将近天明。

  伊莎多拉认为,如果一个有钱人一定要花钱让他的朋友们高兴,就应该这么办。

  所有的巴黎社会名流和艺术家都出席了这次宴会,而且的确非常欣赏。

  但是这次宴会有一点奇特之处,虽然伊莎多拉安排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帕里斯·辛格高兴,并且花了五万法郎,但是帕里斯·辛格自己却没有出席。

  在宴会开始前大约一小时,伊莎多拉接到一封电报,说是他突然有病不能来了,叫她在他不在场的情况下招待客人。

  有钱人要找到快乐,就像西西弗斯企图从地狱里把石头推上山一样办不到。

  这年夏天,帕里斯·辛格心血来潮地对伊莎多拉说,他们应当结婚,尽管伊莎多拉反对,说她一向是不赞成结婚的。

  伊莎多拉说:“一个艺术家要结婚是多么愚蠢!而且,我是要环游世界过此一生的,那你怎么能够一辈子坐在特别包厢里观赏我跳舞吗?”

  他回答说:“要是咱们结了婚,你就不用到处旅行了。”

  “那咱们干什么呢?”伊莎多拉反问道。

  “咱们在伦敦我的家里,或者在乡下我的别墅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那以后咱们又该干什么呢?”

  “以后就坐游艇去玩。”

  “那以后咱们又该干什么呢?”

  他建议他们试试过三个月这样的日子。

  “如果你不喜欢这样,那我实在太奇怪了,”他说。

  于是,那个夏天他们就搬到英国德文郡去了。那儿有一座极为出色的大别墅,是帕里斯·辛格仿照凡尔赛宫和小特里安龙宫建造的。里面有很多卧室和浴室,许多套间,全归伊莎多拉支配。车库里有十四辆汽车,港口有一艘游艇。但是伊莎多拉没有考虑到天是会下雨的,而英国的夏季整天下雨。

  英国人对此似乎毫不在乎。他们起床之后就用早餐,吃鸡蛋、咸肉,或者火腿、腰子、麦片粥,然后披上雨衣,在潮湿的乡下走走。到午饭时回来,吃许多道莱,最后一道是德文郡奶油。从午饭到下午五点,他们去睡觉。五点钟,他们下楼来吃茶点,有各种点心,还有面包、黄油,有茶,还有果酱。吃完茶点,他们玩桥牌,然后才进人一天中真正的重要事情——整装吃晚餐。他们都以晚礼服盛装出现在这个时刻:女士们袒胸露肩,绅士们衬衫领子硬梆梆,入席把二十道菜都吃光。酒足饭饱之后。才轻松愉快地谈点政治,或者随便聊聊哲学,一直到告退去睡觉。

  这种生活使伊莎多拉非常厌倦。过了三两个星期,她实在是绝望了。

  帕里斯·辛格发现伊莎多拉一天比一天情绪低落,便对她说:“你干吗不再跳舞——就在这个跳舞厅里跳呢?”

  伊莎多拉看着那些壁毯和油画,说道:

  “在这些东西的面前,在油光光的打蜡地板上,我可一点舞姿也做不出。”

  他说:“要是仅仅是这些东西妨碍你,那就把你的幕布和地毯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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