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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还需指出的是,亚里士多德在强调一般存在于个别之中这一原理时,并没否认“一般”在认识中的积极作用。他认为,人们只有把握了事物的普遍性、共同性,才能认识一切事物,“脱离个别,事物就不可能存在,而个别事物则为数无穷,那么我们怎样能在无穷的个别事物中获得认识?事实上总是由于事物有相同而普遍的性质,我们才得以认识一切事物”。认识了一般、普遍,能更深刻地认识个别。在这里,他特别强调科学知识的重要性,以及获得科学知识的途径。他认为,科学知识就是认识事物的普遍性,借助感觉不能获得科学知识,感觉到的东西只是个别的东西,普遍的东西不能凭感觉,只能通过理论证明。在这种情况下,一般、普遍显得优越,具有一般命题知识的人知道特殊命题,但具有特殊命题知识的人,并不知道一般命题。关于这个问题,亚里士多德表述的还不是很精确,我们不必过于求全,看到其正确的一面就行了。

  在个别与一般的关系上,亚里士多德也有混乱和错误的地方。如他虽然认为离开个别就没有一般,但有时又认为在个别之外有一个抽象的东西存在。这实际上是主张存在一个脱离个别的一般。再如他认为个别的东西是生灭变动的,而一般的东西却无生灭变化。他说,除了具体的事物之外是否还存在着什么东西呢?如果不存在,那么一切都是暂时性的了,如果还存在着什么东西,那就是形式和形象,这就表示他承认在“暂时性”的个别事物之外存在一种永恒不变的“形式”。他批判理念,但又认为理念如果作为单个的实体,可以独立存在。他说柏拉图的理念论之所以是错误的,是因为柏拉图把理念当作“统一”的东西,即普遍的东西;意思是如果把理念当作“单一”的东西,就可以独立存在了。他陷入了混乱。这个混乱使他违背自己主张的一般存在于个别之中的原理。存在这种矛盾现象是古代思想家的通病。

  虽然亚里士多德在一般与个别的关系问题上有矛盾之处,从而使对理念论的批判不彻底,但总的看,批判击中了要害,抓住了关键。这个批判在当时是一件大事,因为柏拉图是当时的名学者,用现在的话说是理论权威,他是古希腊第一个建立了客观唯心主义体系的哲学家,他的理念论对于当时人们思想的统治和影响是相当大的。没有相当的理论勇气,是不敢批判的。另外,柏拉图是亚里士多德的老师,学生批判老师,并非易事,亚里士多德是以“我爱老师,更爱真理”的精神,向错误观点挑战,确实轰动一时,影响后世①。

  ①参见杨寿堪:《亚里士多德范畴学说简论》,福建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19-125页。

  3.神学

  亚里士多德曾断言:“任何运动着的事物都有它的推动者。”(《物理学》)从A推到B,B推到C,可是不能无限地推下去,最后总要找到“第一推动者”。他不懂得运动的根源在于物质本身,所以必然要到运动着的物质以外去寻找运动的原因,于是推出了“不动的动者”——神,即理性。

  亚里士多德认为,应该承认有一种永恒的、不动的本体存在。他认为就一个一个有生有灭的具体事物的运动来说,是有始有终、有生有灭的,任何个别事物的运动都是既被别的事物所推动,自己又推动别的事物运动。所以,任何个别事物都是既能动又被动。将推动事物的原因无穷地推下去,必然要推出一个第一推动者,它只推动别的东西运动,自己是不动的。它是一种完全的能动性。这就是说,推动具体事物运动的终极原因不在物质本身,要从物质以外去找最后的动因。既然运动是永恒的,就一定会有永恒的本体,而一切事物都有生有灭,不是永恒的,所以永恒的本体不能是具体的事物,只能是另外一类本体。亚里士多德认为这就是阿那克萨哥拉(古希腊哲学家)所提出的“努斯”(理性)。“努斯”的对象就是善,这是万物所努力追求要达到的目的。“善”是至高无上、完美无缺的,它本身是完全的现实性,是没有任何运动和变化的,所以是不动的。但它吸引了万事万物,它们都为了要达到这个目的(善)而运动。这就是“不动的动者”,万物的最高目的,万物的第一推动者,也就是“神”。

  这个永恒的本体存在吗?亚里士多德说存在,神学就要研究它。他说:“本性是首要的实在,如果它毁灭了,万物也就毁灭,但运动与时间显然不可毁灭,所以,本体是不会毁灭的。”(《形而上学》)运动不生不灭。如果它有生,那么在运动之前就没有运动吗?如果它有灭,难道在运动之后就没有运动了吗?同样,时间也是永恒存在的。

  如果时间有生,那么在时间生前就没有时间,实际上是有;如果时间有灭,那么灭后就不能再有时间,可“灭”后仍有时间,即是说根本不存在时间的生灭问题。而时间与运动的永恒性就证明了有永恒本体的存在。这种永恒本体必定包含动因于自身,否则它就不能说明运动。同时它也不是潜能,因为潜能的东西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如果它“不是”,则仍然没有永恒的运动,因而永恒本体的存在,即是现实体,不带任何质料,因为有质料就有潜能。总之,通过推理,永恒本体、不动的动者、神,就这样“不容怀疑”地出现在人们的面前,不容你不信。

  这种不动的动者究竟是什么?亚里士多德说,这就是愿望的对象和理性(努斯、思想)的对象。愿望就是以好的东西,即“善”作为自己的目的,而真正好的东西,真正的“善”,只有理性才能认识到。所以愿望的对象和理性的对象基本上是相同的。但愿望与理性比较,愿望应该服从理性,不能反过来。理性高于愿望,愿望应遵循理性。亚里士多德强调的是理性。理性是出发点,是由它的对象运动的,而理性的对象就是事物运动所要达到的目的。就是说,不动的动者实际上就是事物要达到的目的。

  亚里士多德很详细地分析目的因,在许多著作中讲目的因。他说,为了解释自然事物,就必须求助于“为了什么”,用目的因来解释。目的因不是理论思辨强加给事物的,而是被感觉到的。如他说鸭子有蹼足是为了游水。人为什么有手?“因为手是工具,而大自然,像一个明智的人一样,总是把每件东西赋予能使用它的某个动物……它总是用较轻微、轻低级的事物来装备较重大、较高级的事物,而不是用较珍贵、较重大的事物来装备较轻微的事物。如果这种安排是一种较好的方式,如果自然总是在各种情况下做最好的事情,那么人不是因为有手所以最有智慧,而是因为他是最有智慧的动物,所以才有手。①”亚里士多德的神学有时可概括为一句口号:“自然不做无益之事”,他把自然说成是有理智的设计师,“自然像一个精明的管家一样,不浪费任何有用之物”。当然这些不是亚里士多德神学的全部内容,也不是最主要的内容。主要的还是讲“善”。

  ①转引自乔纳逊·伯内斯:《亚里士多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148-1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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