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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即使是天才的艺术家也不得不依靠上流社会的推荐,否则就有可能在潦倒贫困的生活中默默无闻地夭折。现在连弗雷德里克自己也搞不明白,“……我已经进入最上层的社会,坐在大使、公爵和部长们中间;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奇迹,因为我本人并未费力去高攀。”

  弗雷德里克的琴声如同内涵丰富的立体雕像,从每一个不同角度的观察和品味,都会产生不同的艺术感觉。法国上流社会崇尚高雅的浪漫情调,恰恰在弗雷德里克十指间流淌的音乐中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任何音乐家的评论在伯爵、部长、贵妇人的客厅里只是一堆陈词滥调,只要这些上流社会的大人物点点头,音乐家的才华似乎马上增加了许多。

  这也许是弗雷德里克的福音,但也有可能是他的不幸。

  邮差惊奇地将一叠叠信件投到弗雷德里克住处的楼下,这些信件大部分是请他教授钢琴课的聘书,拆开时还散发着淡淡香水味。

  每小时20法郎的昂贵学费,显示着一夜之间走红的弗雷德里克的偶像身价,这对于想学琴的贵族成员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并且认为这也是炫耀自己地位的好机会。

  令人迷惑不解的是连那些赫赫有名音乐大师的得意门生也上门求教,并公认弗雷德里克的名声仅次于大名鼎鼎的爱尔兰钢琴家、作曲家菲尔德。

  早晨起来后,弗雷德里克对着镜子不由得自言自语问:“喂,亲爱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脱帽吧,先生们!这就是天才!”

  弗雷德里克的名声越过了邻国边境,在一个又一个大城市里反复响起德国杰出的音乐家舒曼的这句名言(这是1831年12月《大众音乐报》上他发表的赞扬《把手伸给我变奏曲》一文中的语词)。曾教授过德彪西(1862—1918)等人的钢琴家马蒙泰尔回忆说:

  1832年……在一次音乐晚会上,我有幸被介绍给了肖邦和李斯特。我凭着青年人的勇气在这两位大师面前作了表演。然后我第一次领略了他们两位的音乐天 赋。随着肖邦那双紧张而灵活的双手的跳动,艰深的乐句和微妙的音型都得到了精确细腻的处理和塑造。他那跳跃的巧手以娴熟的技巧弹出了一串串优雅、深情、明 亮和斑斓的乐句。他很懂得如何表达由于他那敏感的气质和多愁善感的性格而产生的情绪,他是一位真正敏感的艺术家。

  6莞尔一笑

  1832年底,窗外的寒风不时地发出尖哨声,尽管屋内壁炉里升着火,但61岁的尼古拉总觉得手指有些冰冷。自从去年华沙11月起义失败后,公立中学关闭了,尼古拉兼教军官学校的法语课也停止,他不得不向华沙当局申请退休金。

  幸好弗雷德里克在巴黎获得了成功,尼古拉高兴地去信祝贺:“亲爱的孩子,你继续行事吧,由于你的品性和才华,人们会追随你的……

  我相信,你会利用你的那些崇拜者的好意举行一次出色的音乐会,它会给你带来一笔收入;应该趁热打铁,趁你还能做到的时候赶紧举办。”

  尼古拉迫切希望儿子能减轻家里沉重的生活负担,并再三提出忠告,“尽力存一点钱以备不时之需,特别是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

  这时弗雷德里克的姐姐露德维卡的爱情也终于有了结果,新郎是弗雷德里克的中学同学卡·吉德尔泽耶维茨,时任华沙农学院的法律教授。

  姐姐的婚礼也是在布罗肖夫教堂里举行(这里曾是尼古拉夫妇新婚和弗雷德里克受洗礼的地方),婚礼宴会设在热拉左瓦·沃拉庄园里,这又将勾引起尼古拉夫妇对当初恋爱的甜蜜回忆。

  弗雷德里克献给姐姐和姐夫的礼物是一首玛祖卡舞曲,以此表达自己的衷心祝福。

  尼古拉夫妇为儿子和大女儿的美满结果感到欣慰,接着即将来临的圣诞节又带来了意外的喜悦。

  二女儿伊扎贝尔卡轻手轻脚走到父亲身后,将一幅平版画像小心翼翼地伸到尼古拉的眼前。

  “亲爱的,您没看见我正忙着。”尼古拉有些不高兴地抬起头。

  “爸爸,您再仔细看看。”伊扎贝尔卡笑嘻嘻地说,并用手掌捂住了画像上的署名。

  “很漂亮的小伙子,画得不错……”尼古拉突然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这幅肖像太像一个人了,“弗雷德里克?”

  “是吗?”伊扎贝尔卡也故意惊叫起来,“弗—雷—德—里—克·肖—邦。”她指点着画像上的签名,故意拼读着一个个字母。

  这幅镶有圆框的肖像是从巴黎寄来的底版进行印刷的,在华沙发行了多少份,尼古拉并不想去打听,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这幅画像走进妻子的房间。

  当尼古拉夫妇决定写信给弗雷德里克时,寄往巴黎的地址已换成新的,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儿子搬进舒适新寓所的模样。

  弗雷德里克以后又搬入昂丹河堤路上一套宽敞的公寓,一架普雷耶尔钢琴开始伴随着他。

  以往他从不想拥有的漂亮马车、穿礼服的车夫,还有美丽的鲜花、一副副簇新的白手套、昂贵西服等等,现在都变成了活生生的现实。

  散发着油墨香味的音乐作品从巴黎和莱比锡源源不断地流向世界各地,美妙的钢琴旋律时时都在人们的心目中塑造出一个举止优雅、衣冠楚楚的俊俏小伙子的形象。

  弗雷德里克很注意修饰自己,避免浮华轻佻的嫌疑玷污了自己的心灵。他的温文尔雅的模样使得许多美貌的夫人和小姐怦然心动,于是流传着一个美丽的故事:不久全巴黎都要像弗雷德里克那样戴白手套了。

  这时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紧紧盯住了这位22岁的波兰小伙子,她就是戴尔芬娜·波托茨卡伯爵夫人。

  戴尔芬娜18岁时就已成为伯爵夫人,丈夫是一个比她大7岁的花花公子,出身于波兰显赫的贵族家庭。

  她为丈夫生了5个孩子,可惜都夭折了。不久这对夫妇终于出现了感情危机,谁都不想理睬对方。自私、虚荣、享乐的标准更加难以分清他俩的恩恩怨怨。

  戴尔芬娜回到了父母身边,在德累斯顿的母亲家里,她第一次相识了比自己小3岁的弗雷德里克。当时后者与蒂图斯正结伴离开华沙,途经德累斯顿去维也纳。

  在巴黎上流社会中谁都熟悉戴尔芬娜的名字,随意制造一些风流韵事,对她来说如同每天都要换的内衣那样方便。她与丈夫已达成协议,她可以在巴黎另找住处,每年从丈夫那里获得10万法郎的赡养费。

  她喜欢把金黄色的秀发梳成小环垂在肩上或者换成一个圆发髻,她唱出甜美的歌声时,高高耸起的胸脯随之一起一伏。

  “弗雷德里克先生,这是我的女儿……”柯玛尔伯爵夫人还担心这位波兰小伙子已淡忘了在德累斯顿初次会面的一幕。

  戴尔芬娜深蓝色的眼睛一闪一亮,她那裸露在外的雪白的双肩似乎无意识地靠近了身旁的钢琴教师弗雷德里克。有时她故意弹错了一个半音,对弗雷德里克莞尔一笑。

  一小时的钢琴课不知不觉地过去了,现在轮到弗雷德里克坐在钢琴前,为戴尔芬娜的歌声伴奏。

  难以抵御的异性诱惑,弗雷德里克得到了根本没有想到的妩媚女人的奉献。他原先只想得到对方感情上的抚爱,现在他已分不清与戴尔芬娜之间的关系是真正的友情,还是难舍难分的爱情。

  这件风流韵事很快地随风飘散到每个角落里,但在公开的社交场合中,弗雷德里克依然是矜持的绅士风度,与戴尔芬娜始终保持着如同一般朋友的距离,因而爱惜弗雷德里克音乐才华的密友也就不便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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