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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所以当试验的结果表明要迅速取得成功是毫无希望时,为了要维持妻室儿女的生活,谨小慎微的瓦特,就感到自己没有勇气再进行深入的试验了。此时,他只能用通过担负一些短期的勘测任务的办法,才可以在举棋不定的两种职业之间避免做出最后的抉择。然而,目前出现的情况,又使他非做出决定不可。等到他的克莱德河勘测工作完成时,蒙克兰运河工程也得到了批准,并向他提出签订一项监督修建这条运河的长期合同,瓦特接受了这项合同,并且还在1770年9月写给斯莫尔的一封长信里解释了他接受的原因:

  我现在正面临着一种选择:是继续进行发动机试验——此事前途未卜,还是接受一项既有名或许又有利的工作——此事即使不成功,也不至于太丢面子——去落实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设计成功的运河工程。要不然,就会把它交给与我素不相识的人去干,而那个人则可能专爱挑剔我的毛病(因为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犯错误的)。这里很多人把我的能力看得比他们所应估计的高得多,他们决心赞助一个同他们一起生活的人而不是陌生人来担当这项任务。如果我不接受这一聘请,就很难指望很快再有这样有利的机会。

  此外,我还有妻室儿女,眼看自己变得雪染双鬓,而却没有任何固定的职业来供养他们。

  后来,他又对斯莫尔解释说:他还没有迷恋这项蒙克兰工程,因为那样是合乎他的情趣的。

  再没有比与人们吵吵闹闹讨价还价的事使我反感了,然而,我现在过的生活却经常是这样的。尽管由于努力控制自己,现在我对这种情况比在最初的时候容忍多了,但仍然感到难以接受。我也经常担心由于我缺少经验,可能会把自己引入困境,或者担心被工人们弄得十分难堪。不过我总算还幸运,除了一座小山讨厌之极的裂口之外,我已挖了大约一英里多长的运河,并且修建了一座桥梁和几条隧道。我认为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我的预计之中。在这一周内,我把三四天的时间花在这项工程上,其余时间的一部分被头痛和其他健康上的毛病占去了,另一部分则花在商讨各种我无法回答的课题上。人们对我相当好。总而言之,我只要求有个健康的身体和充沛的精力,以便能尽快地赚些钱。

  还曾有过比他更缺乏自信的土木工程师吗?还曾有过比他更不像运河和铁路建设时代的那些孜孜不倦、满怀信心的巨匠的人吗?但是,瓦特的短处和他身体的疾病一样,显然有些言过其实。因为他从未做过工作,而且同他在职业上进行合作的约翰。斯米顿,对他的能力曾有过明确的高度评价。可是到后来,当斯莫尔提出为他在英格兰找个工作的时候,他却又再次强调了他自己的缺点。他写道:

  我决不能同工人、金钱或工人们的账目打交道。要记住我没有任何了不起的经验,也没有事业心,简直不打算要干什么大事新事。在办事方面,我并不是个有条有理的人,而且身体欠佳。请注意别让任何人对我有一个言过其实的过好看法,因为这到头来会害了我……我宁肯面对一门装了炮弹的大炮,也不愿去清理一笔账目或做一项交易。

  假如瓦特真是像他所指的那样多病和无能,那么显然他就决不可能完成他于1770年至1774年间在苏格兰所承担的勘测工作项目。任何一个身体虚弱的人,都无法经受得起常常在骇人听闻的气候条件下在苏格兰高地进行的勘测工作。1771年,他勘测了埃尔港,他所提出的改良措施得到及时采纳执行。同年,他还勘测了从吉尔普湖修到克雷格尼什湖的克里南运河。此外,他还勘测了一条类似“捷径”的运河线路,那就是从洛蒙德湖畔的阿罗查尔通往朗湖畔的阿德里斯海格。

  1772年,他为他的故乡格里诺克勘测了一套新的供水系统,这项工程在第二年根据议会批准的法案予以实行。1773年,他比过去更忙,曾经为福思河、古迪河和德文河的航道改良工程以及从佩斯利到赫利特、从坎具尔镇穿越金蒂尔海峡到马奇里哈尼什的新的运河线路进行过勘测工作。这些计划虽然没有实现,但是,苏格兰惟一的一条公共窄轨铁路终于建成,穿过金蒂海峡。他在1773年秋季承担的最后也是最大的一项工程,是为那个没收财产管理委员会勘查一条运河线路,这条运河线路是从因弗内斯经过大格伦通到威廉堡的。尽管瓦特的这项计划和估算又一次被搁置起来,但是在后来,约翰。伦尼和托马斯。特尔福德都请教过他。负责实际修建卡里多尼亚运河的特尔福德,曾经采用了与瓦特的计划很接近的线路。

  然而,所有这些活动和他所表达的种种见解,都没有能够阻止瓦特继续进行创造。像他这样的人是永远也不会满足于现状的。不管他遇到什么任务,都总是立刻为做好这件工作而思索改进工具和方法。他总是很快就全神贯注地思索去另辟蹊径。因此,他在这一时期写给斯莫尔的信里,谈的尽是对他的勘测仪器和水平仪所做的改进,即对叉线远距离测量仪,也就是他所说的“微距计”以及用做制造精密天平的分度机所做的改进。可是,对于他那台放在金内尔土棚里已生锈的倒霉的蒸汽机,他却似乎没有花费什么心思去考虑。

  瓦特在1773年虽然为他的勘测工作忙得如此不可开交,但是,实际上他的运气却坏到了极点。1772年至1773年的商业金融大恐慌,使得苏格兰所有的私人银行几乎家家破产。蒙克兰运河工程停工了,他的朋友罗巴克也在1773年3月破产了,并且从此一蹶不振,在穷困潦倒中默默无闻。他在博内斯的那宗时运不济的投机买卖已使他日益濒临破产,而这次金融危机终于使他不堪一击而垮台了,瓦特想要帮助朋友却无能为力,这使他陷入极度痛苦之中。他力所能及的只能是向罗巴克退还按照协议的条款他所应该支付的全部款项,然后取回在金内尔的那台发动机。他在5月份通知斯莫尔说,他正在把这台发动机拆卸装箱,准备运到伯明翰这个“惟一适合完成试验的地点”。

  马修。博尔顿耐心等待已久的时机现在即将来临,然而,他却仍在踌躇不前。尽管罗巴克欠了博尔顿及其合股人福瑟吉尔大约1200英镑,但博尔顿不愿显得他在乘朋友之危或借此利用其他债权人的股份。因此,在罗巴克同他的债权人达成了结债务的协议而且他能够同罗巴克财产托管人谈判以前,他一直在等待。正如瓦特所说,罗巴克的财产托管人对于蒸汽机的发明专利并不重视,而福瑟吉尔也拒绝参与此事。于是,博尔顿在1773年8月终于把这项专利的2/3的股份集中到了他的手里。

  9月,最后一次沉重的打击落到了瓦特身上。当他正在大格伦进行勘测的时候,传来了关于他妻子病危的消息,当时她正怀着第五个孩子。瓦特闻讯后,立即冒着倾盆大雨动身赶往威廉堡,很晚才到达那里。第二天他到了蒂恩德拉姆;第三天,也就是28日,他在晚上10点抵达丹巴顿,他在那里写道:“我必然丧妻的预感是如此的确切强烈,以至我再也不能继续往前走了。”次日上午,卡伦公司在格拉斯哥的代理人吉尔伯特。汉密尔顿乘坐一辆轻便马车前来接他。瓦特说:“从他的黑色外衣和他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我已不能抱任何希望了。”他把车赶到汉密尔顿在格拉斯哥的家里,因为正如瓦特伤感地写道的那样:“回到已失去了欢迎我的亲人的地方,我感到心惊胆战。”当威廉·斯莫尔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恳求瓦特说:“请您尽快到我这里来。”而瓦特则回答说:“我并不感到孤独和悲伤,但是我对这个世界,甚至对我自己的发明物,几乎都已失去了深切的爱。我十分渴望见到您,想听听您的闲聊,也和您谈谈我自己的想法;但是,眼下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可我又是这样的穷困。我对这片故土感到十分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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