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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什么是尘世的生活?它是梦中做梦,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所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成为一种觉醒。少年觉得,他从童年中觉醒;年富力强的男子像蔑视幻梦一样地蔑视少年时代对他有诱惑力的东西;对老年人来说成熟的年代是热昏的胡话。坟墓是永久的梦乡么?不是,它是最后的,也是最终的觉醒。”

  当司各特摆脱在个人生活中反复出现的魔力,经历了彻底觉醒之后,他将这个最后的想法记入《日记》。然而还在发生这些悲剧式的事件之前他就对乔安娜·贝莉说过:“我对我过于走运感到十分害怕。”

  对日益迫近的破产的预感可能也迫使他写出了《护身符》中的话:“当我们处于成就的顶峰时,我们必须要有清醒的预见性,不能阖眼,为的是防止不幸。”1825年6月他自己正处在成就的顶峰。《十字军英雄记》就像热包子一样销路很好;他的名声凌驾于所有活着的同时代人之上,并且响遍了大西洋两岸、欧洲和北美。对他来说,在文学中仍然没有什么力不能及的事。他喜欢重复一句西班牙的俗语:“我和时间能战胜任何两个人”,并且如此自信,甚至打算写波拿巴传。在他的计划中,是把它作为历史上的拿破仑的传记来考虑的。此书应由出版界的“拿破仑”负责出版,由文学方面的“拿破仑”来写,尽管司各特并没有把自己视为这样的人。曾拟议过,这部传记要成为康斯特布尔的庞大计划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此计划是康斯特布尔于1825年5月在阿博茨福德,在司各特、洛克哈特和巴兰坦的面前又发挥扩充了的。

  他打算在图书的出版和发行方面进行一场革命,并且作为开端,他宣称,图书商业仍然未从最原始的阶段中发展起来。巴兰坦惊讶得张大了嘴,而司各特指了指威士忌酒瓶,哼了一声,请洛克哈特“给我们的两个乳臭小儿每人倒一滴母亲的奶汁。”当时康斯特布尔以他的推论来证明,读者因书价太贵还未正经地舍得拿出钱来买书。康斯特布尔拿定主意要帮助解决这个问题,他想出一个办法:每月出版一本书价为半个克朗的篇幅不大的书,开始发行几十万册。所有认为自己有文化的人都会抢购这些小书,而书商也会很快成为第二个克列兹。康斯特布尔对这个问题谈了很长时间,很有说服力。司各特表示,如果书写得好,这件事大概就会办得成,他打算助一臂之力。

  他认为文艺作品中能赚钱的矿脉几乎已经彻底开采完了,于是就认真考虑起写历史题材的作品。司各特还在过去就称康斯特布尔为“书商帝国的伟大的拿破仑”,而现在他给他提出了一个问题:“您对用另外一个拿破仑的传记来开始军事行动的建议有何看法?”康斯特布尔马上作了回答。在他死后三年司各特曾对洛克哈特提起过这次谈话。就《康斯特布尔文选》(新的丛书将这样称呼)用《威弗利》的前半部开头,用《拿破仑传》的前几章构成第二卷书的内容达成协议。之后,这位出版商就离开了阿博茨福德。为了这桩创举,司各特答应事先取得国王的支持,他果然做到了这一点。但是由于某种原因(这些原因在后面还要谈到),康斯特布尔的宏伟规划终究未能由他本人实现,尽管别人部分地实现了这个规划,康斯特布尔在图书商业中的革命的预言也完全得到证实。

  司各特同满怀乐观心情的出版商谈妥了事情之后,就与女儿安娜和女婿洛克哈特到爱尔兰去了。

  司各特等一行旅游者乘船从格拉斯哥到贝尔法斯特,并于1825年7月14日抵达都柏林。在这里他们住在司各特的儿子(已有上尉军衔)和他的儿媳珍妮在圣史蒂文—格林大街的家里。在爱尔兰首府,还没有人受到过像对司各特爵士这样的接待。爱尔兰总督、都柏林大主教、圣三一学院院长、圣帕特里克大教堂主持牧师、总检察官、爱尔兰军队总司令——全部上层人士都来对他表示敬意,而在街上当大家认出他的马车时,马车便无法通过了:成群的人跑去向他表示欢迎。都柏林大学授予他名誉法学博士证书;他拜谒了圣帕特里克大教堂的斯威夫特墓,在剧院看了《无事生非》。

  他在剧院谦虚地坐在包厢的第三排,但当观众打听到他在剧院看戏,就常常打断演出,要求他上台讲话,而在第二幕和第三幕之间观众大吵大闹,以至在幕间休息后无法把幕拉起。而引起此事的人却一直静悄悄地坐在包厢的深处,直到他意识到他要不讲话,戏就演不成了。于是他讲了几句感谢的话,解释说,在此之前他未说话是因为不想“接受如此崇高的敬重”,他“深信,无论如何也不配接受这样的敬重”。名流都尊重他匿名写小说的奇特想法;只有一位大学教授例外,他声称:“我太忙了,还没有来得及读完您的《雷德冈脱利特》。”

  司各特对此反驳说:“博士,我不记得我曾写过这样题目的作品。”

  司各特很欣赏爱尔兰的幽默。有一次他该给一个为他效劳的小伙子六个便士报酬,但他给了一个先令,又说了一句:“别忘了,你还欠我四个便士。”那个小伙子回答:“希望您能活到我还钱的那一天。”司各特进行过比较:苏格兰人是在阴间才考虑下地狱,英格兰人认为到阴间就是下地狱,同时爱尔兰人却拿这一切开心取乐,把一切都当成玩笑。

  然而司各特第一次见到,骇人听闻的贫困能像在爱尔兰那样,与穷奢极侈的生活并存。

  他们带上司各特上尉和珍妮,一起到住在朗福德伯爵领地内埃奇华斯的玛丽亚·埃奇华斯家里做客,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斯的少年时代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有一次,同岳父在公园中散步时,洛克哈特说,诗人和小说家是把生活当作创作素材来进行观察的。司各特反驳说:“您是否过于喜欢用文学的尺度来衡量一切。并以为对这些事情既没有修养,也没有兴趣的人价值不大呢?如果您的理论是正确(但愿不是这样!),那我们的世界看起来是多么可怜!我读过许多书,看到过许多事物,并曾同才智出众的人和受过良好教育的人谈过话。然而,我请您相信,当困难和不幸迫使愚昧无知的男男女女的贫民表现出严厉的,尽管也是温和的英雄气概的时候,或者朋友们和邻居们的生活环境迫使他们交流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我从他们那里听到过非常高明的见解,这样的见解我除了在圣经里外在任何其他地方都没有遇到过。如果事先我们不养成认为同对心灵的教育相比世上的一切都是空泛的幻想的习惯,我们就永远也学不会去感知和尊重我们的志向和使命。”

  与加入他们这一行的玛丽亚·埃奇华斯一起,他们前往基拉尼,司各特到处受到几乎是欢迎国王的礼遇。在基拉尼湖上运送他们的船夫在过了24年以后还夸口说,司各特和玛丽亚一行使他那天错过了一场好戏——当众执行的绞刑。科克的居民想对司各特表示敬意,司各特不得不中途拐到那里去。他被选为荣誉市民,接待了无数代表团,并享受着慷慨殷勤的招待。一位叫做丹尼尔·麦克利兹的14岁的男孩给他画了像,司各特鼓励了小伙子,并预言他很有前途。司各特一行在布拉尼城堡举行了野餐,在那里司各特吻了著名的石头。他们对这次消遣娱乐性的旅行很满意,对豪奢的宴会和礼节应酬已感到厌倦,就回到了都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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