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名人传记 > 乔治·桑 | 上页 下页
二一


  两个孩子睡在隔壁的房子里。索朗芝长胖了,面色鲜嫩;莫里斯学习很不错,母亲教他拼写。

  伊包利特和卡西米尔几乎总是去参加风雅的聚会。这种死气沉沉的景象不可能持续多久。杜德望夫人已打算去巴黎与小于勒相会。她的夫妻生活越来越叫她觉得不可靠。只有逃跑,她才可能恢复那本来的样子。

  至于她丈夫,他有一些情妇,但她不容许这种放荡是单方面的。

  一天,在丈夫的书桌里寻找东西时,奥洛尔发现了他标明给她的一个包裹。那上面写着:我死后再打开。

  奥洛尔可没有耐心等到自己成了寡妇后再打开它。她想,既然它是给我的,我就有权打开它。这不是什么不得体的行为。而且,既然丈夫身强力壮,她也就可冷静地读他的遗嘱。

  打开一看,她才发现他在那里面集中了对她的所有怒气和愤恨,对“她的堕落”的所有感想,对她性格的所有鄙视之情。而且他是把它当作爱情的证明留给她的!

  奥洛尔以为是在做梦。读了这份遗嘱,她终于清醒过来了。她想,和一个对妻子不尊重、不信任的男人过日子,这无异于希望让一个死人复生。她的主意已定,并且坚信永不改变。

  她一天也不能等,马上向丈夫宣布她的不可动摇的决定;“我希望得到一笔生活费;我将去巴黎,孩子留在诺昂。”

  卡西米尔对妻子的神态大吃一惊。

  她要求的东西比所希望得到的更多。她根本不想抛弃孩子和诺昂,甚至也不愿抛弃丈夫。半年住巴黎,半年住诺昂;三千法郎的生活费。如果这些条件卡西米尔接受了,她就会同意维持名存实亡的家庭。

  卡西米尔接受了这些条件。

  剩下的就是解决孩子们的命运问题了。奥洛尔打算一有把握提供衣食住宿,便把“胖姑娘”索朗芝带在身边。三千法郎,对她这个乐善好施而不喜欢计算的人来说,简直太少了。她得挣些钱。她毫不怀疑写书、画画、或者画烟盒一定能达到目的。至于莫里斯,他父亲打算让他进巴黎的寄宿学校。可是他年龄大小,身体太弱。他得有一个家庭教师。而且奥洛尔希望有古瓦朗当他的家庭教师。

  “如果您在诺昂,”她给他写信道,“那我就可以轻松呼吸,安心睡觉了。我的孩子将由能干的人教育。他的功课将会有进展,他的身体将有人照料,他的个性既不会因放任自流而惯坏,也不会因过严管教而伤害……”

  无疑,卡西米尔·杜德望不讨人喜欢。然而一个妻子的感激,一位母亲的温情难道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您知道,我的心并不冷漠。我感觉到,他除了尽义务,没有留下什么……”于勒·布古瓦朗一如所有年轻男子,被杜德望夫人迷惑,最后这一句话展示了美妙的前景。他接受了。

  可是,当他建议她可以与他一同去尼姆旅行和探亲时,她回避了。她说,她得照顾丈夫,并且不能使孩子未来的家庭教师受人怀疑。“我至死都将感激您,然而我却不能报答您。”

  家庭教师上任了,再没什么可拖住她的了。唯有伊包利特企图阻止奥洛尔出发。风趣的醉鬼喝酒后生出了同情心,晚间,来到妹妹的房子里,哭着说道:“你想象一下,带着一个孩子在巴黎,每月二百五十法郎,怎么过日子?这太可笑了,你连一只小鸡值多少钱都不知道!你住不了十五天,就会两手空空地回来。”

  “那好吧,”她回答说,“我试一试吧。”

  确实,这个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的人,由于被婚姻合法地剥夺一空,手上连一个子儿也没掌有。但她希望有朝一日重获孩子、财产和家园。

  卡西米尔自从知道妻子即将出走后,悲伤不已。她说:“他向我哭了。我向他表示,我不希望像一个被人家背着的包袱,而愿意像被人家寻求、召唤的伴侣……”

  她梦想到巴黎与优雅而轻浮的桑多会聚以后,既当他的情妇,又做他的家庭主妇与母亲。她结婚以来,一直在麻木之中;而今,她终于活了。

  “生活!多么美好,多么甜蜜,尽管有忧愁,有丈夫,有烦恼,有债款,有父母,有流言蜚语,尽管有令人伤心的痛苦和令人厌倦的烦人事!生活是令人陶醉的!生活就是幸福!生活就是天国!”

  1831年1月,奥洛尔·杜德望离开诺昂。她兴高采烈,因为获得自由;她又黯然神伤,因为她抛下了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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