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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有一点应当承认,有许多次他们很后悔不该进行这次旅行,特别是车子陷入泥坑一筹莫展时,眼巴巴地望着洛克希德的大型星式客机从头顶上空平稳地飞掠而过,就不禁想起那空调的客舱、柔软的座椅、女空服员殷勤的伺候等。可是回过头来想,就他们所知,尚没有任何人曾经仅靠一辆车来完成如此艰巨的任务,一定要干出一番成绩来的心情又激励他们去继续奋斗(据说数年前,英国劳斯莱斯工厂的一个由3辆小汽车和1辆满载后勤物资的卡车组成的车队,曾经从伦敦开到仰光)。有2次1天只能开1/5英里,当地居民赶做了竹筏把吉普渡过宽阔的河流。

  遇到无人帮助他们把“瘦马”从深的泥沟中推出,或它在烂泥中一直陷到车底盘时,他们只好把车上所有的东西都卸下来,以减轻车的重量,把箱子和油桶向前扛几百尺,直到有坚实的地面。克莱瑞丝或他用四轮驱动慢慢地开着空车,另一个人在后面推,可是过了几百尺后又再次陷入另一个泥坑。

  在泰国北部他们穿出了丛林,到达了一个小城市——廊开,它靠近南北贯穿全国的单线铁路末端,每天有一列货车开过,火车时常停下来以便让农夫及他们的货物上下。他们从自由市场上买了半打鸡蛋,克莱瑞丝用一片香蕉叶子捧着,牵西普斯的皮带套在她的手腕上,忽然,火车长吹了声哨,同他们平时吹的紧急哨音一模一样,西普斯像闪电般地窜起来。鸡蛋从香蕉叶子上滚了下来,克莱瑞丝也被绊倒了……

  当他们大约还有10英里就可以离开泰国的密林进入缅甸时,当地人把他们带到一座被高大树木环绕的、修建得十分漂亮的英国式小别墅去,这个别墅有两层楼,二楼四周是镂空的麻栗木走廊。好生奇怪!在那儿,竟住着一位年轻的英国小伙子和他的仆人们。他是一家英美烟草公司的特区经理,派来这长住2年。年轻人来自伦敦,自然喜欢看到欧洲人或美国人的面孔,他对他们可以说是无微不至,他叫仆人替克莱瑞丝准备热水,让她洗澡。晚餐点上蜡烛,每个人的盘子旁边都有一个银的洗指钵,玫瑰花瓣漂在水面上。

  别墅备有设备,他们从主人的短波收音机里听到了BBC的新闻。客房里有电灯,甚至还有一台电风扇。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的是在泰、缅之间,丛林与烟叶田围绕的蛮荒地境内吃饭与休息,当晚他们在真正的床上度过。那位年轻的英国人劝他们在他那儿住一段时间,等一帮有组织的匪徒们过去后再说。这帮匪徒打算抢劫一年一度从泰国到缅甸的丝绸商队。他告诉他们“年年如此”。但他们决定继续向前,因为进展情况比他们预计的要慢,主要的还是担心阿富汗多雪的冬天。

  他们并不十分相信那位烟草先生关于土匪的故事,因为他们同他在一起时,这位种植园的经理正喝着一种比茶更强烈的饮料。一直走到第二天黄昏,刚进入缅甸几英里处,他们真的同匪徒遭遇上了,此刻除了保持镇静之外别无他法。他们把帆布搭在吉普车与树中间,紧靠着匪徒已搭起的帐篷旁边。匪徒至少有100人,包括戴着银首饰的妇女。这伙土匪一半穿着英国军服,一半穿着艾森豪威尔式夹克,携带美式步枪,围坐在“营火”旁,小马在黑暗中吃草,匪徒有几个中国厨子。邀请他们一同去吃美味的鸡肉晚饭的人看来是个头儿,他能说点英文,他们的交谈是友好的,但并非轻松愉快。9点光景,他们向匪徒告辞回到吊铺去睡觉,祈望第二天凌晨醒后“瘦马”仍在旁边,而且没有人的喉咙被割断。

  他们早上醒来时,发现土匪们的帐篷已不见了,人也销声匿迹了,静悄悄地,连点垃圾的痕迹都没留下,只有吉普车的挂钩上放一个大蛋糕。西普斯为什么叫都不叫呢?他们可真捉摸不透,可能它像他们一样也疲劳不堪了。收拾泄气的轮胎已成为最伤脑筋而且吃力的日常工作,尤其汽车超载和路况差,内胎变得很热,使得旧补钉的胶变脆,而补钉的脆弱性又带来额外地跑气。除了找漏气洞孔的麻烦和在高度潮湿的天气用手给每个轮胎打气的艰苦操劳之外,一个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问题发生了。从气筒到内气门之间18寸长的小橡皮管,是二次大战时的产物,已经老化了,纽曼不得不把有裂口的管子剪掉,一次次裂开,一次次剪短,一直到管子短到气筒放不到轮胎旁边的地面上,只好把气筒放到轮子上,离气门仅四五寸远。庆幸的是最后一段管子终于保留下来了。克莱瑞丝拿两把钳子夹住管子两头。他把剩下的胶布都缠到已经裂开的橡皮管上。

  为使四个轮子能平均分担重量,以免轮胎的温度升高,他们不得不经常用四轮驱动来开“瘦马”。然而西普斯在传动轴上面的板子上却坐不住了,直发抖,纽曼在它的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叫它坐下来,因为它妨碍了开车时胳膊自由活动。于是可怜的小狗屈膝俯下,浑身发抖……

  直到当他看见它的座位下面冒出一缕青烟,才知道传动轴发烫了,他们赶快把排挡换到正常的两轮驱动位置。而且像意料中的提高了后轮胎的损坏率。正如他所预料到的,在曼德勒他们看到不少战争中废弃吉普车,但无一可用。他只好在离合器上加点润滑油,仍旧开着那辆“变速器在我俩之间唱歌”的车。为了使西普斯能舒适些,他们给它加了一个垫子。

  直到开了2000英里以后,他们才换了另一副传动轴。

  在缅甸的许多路段,他们缓慢行驶在1942年到1943年间日军修筑的坑洼不平、上下起伏的山路上。他们之中的一个把吉普车换到四轮驱动的“低一低”档,车速每小时1.25英里。另一个带着西普斯在“瘦马”

  前面步行,舒展一下筋骨,然后等待……他们从不把发动车开到快档。

  每天晚上,纽曼都要把前后减震系统的螺栓和螺帽重新拧紧。如此细心的维护,使他们从令人惊异的可靠性中得到了回报。

  在曼德勒停了几天,他们得到新鲜的食品,并在一个学校的校舍里,与从灾难中逃脱的美国和德国传教士们住在一起。然后他们离开曼德勒朝缅甸北部边境外的布拉马普特拉河方向开去,所有横跨宽阔的伊洛瓦底江和钦德文河的桥梁,已全部被撤退后的日本人炸掉,还尚未修复。

  他们找到几个留下来准备把政权移交给缅甸的英国官员,他们答应免费给他们提供一艘驳船放置“瘦马”,由拖轮拖过去。先由伊洛瓦底江顺流而下,然后在湍急的钦德文河上逆流北上,到印度边境的英帕尔——

  漫长而曲折山路的起点。6英里的水上航程却花了他们六天时间。纽曼得空把“瘦马”做了彻底的保养,更换了机油,到处润滑一番。甚至为克莱瑞丝的一双鞋削好并钉上后跟。缅甸船员给他们吃从河上捕来的鱼,夜间在村旁停泊时,他们能得到大米、鸡蛋和水果。在曼德勒以北,他们发现了一个母系氏族,妇女做重体力劳动,管理商店、抽雪茄,男人则留在家里,照看孩子、烧饭,其余的时间就尽量懒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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