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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因卡塔是“民族文化解放运动”的简称,是以祖鲁族为基础的黑人组织。它最初出现于1928年。在殖民者的统治下,祖鲁人失去了基本的政治权利,其民族的文化和传统也面临着丧失殆尽的危险。为此,当时的祖鲁王所罗门决定建立“民族文化解放运动”,即因卡塔,以帮助祖鲁人了解自己的历史和文化。但因为它纯粹是一个文化运动,没有提出什么实际目标和政治主张,因而难以持久,没过几年就销声匿迹了。70年代初,沃斯特推行的班图斯坦计划发展很快,黑人家园的一些领导人受不住政府当局的利诱,同意独立。如特兰斯凯的首席部长马坦齐马即于1974年率先宣布同意按南非当局的条件接受“独立”。但也有一些黑人家园领导人反对政府以“独立”来剥夺黑人的南非国籍的政策,夸祖鲁的首席部长加查·布特莱齐就是抵制“独立”派的代表。因卡塔亦正是在这种历史背景下于1975年3月成立的。

  因卡塔的政治主张是坚持南非是一个属于各种族人民的统一国家和广大黑人在自己的土地上生存和发展的权利,要求享有与白人同等的政治权利,主张通过和平谈判来实现多数人统治。虽然因卡塔宣称该组织为代表所有民族的运动,但其党纲规定其领袖必须是夸祖鲁黑人家园的首席部长。因卡塔自成立以来发展很快,在客观上起了填补因非国大和泛非主义者大会被禁后造成的政治真空的作用。1990年5月26日,因卡塔中央委员会宣布,因卡塔正由一个解放组织过渡到一个“完全的南非政党”,其成员人数也急剧上升。到1991年5月,因卡塔自由党成员人数增至230万,其中非祖鲁族成员占42%,白人成员达10万人。

  3月会谈时,曼德拉与布特莱齐均表示双方应取克制态度,防止暴力冲突的进一步升级。但非国大领导层内部对布特莱齐的三驾马车的建议极为反感。在会谈结束后不到一周,即在其公开信中大肆攻击因卡塔,指责该党企图在政府和警方的帮助下通过暴力途径成为南非政坛的第三主角。同时要求政府规定,群众集会时不得携带传统武器,这一要求也明显是针对因卡塔的。对此,布特莱齐大为恼火,攻击非国大阴谋挑起内战,公然无视祖鲁族的文化传统。这样,暴力冲突又一次加剧。双方支持者自4月7日起在里夫地区又发生冲突并日趋严重。4月13日,曼德拉在亚历山大镇的一个葬礼上呼吁动乱严重的黑人城镇组建防卫队,其任务是保护人民。“这个国家的一部分黑人在警方的帮助下正在屠杀黑人群众,我们不能允许这股邪恶势力摧毁非国大。”在随后的几次讲话中,曼德拉强烈要求政府采取有效措施,以尽早解决黑人城镇的大屠杀问题。

  曼德拉指责警方干预和插手黑人暴力冲突,是事出有因的。据《每周邮报》在1990年10月披露,为扶植因卡塔,南非国防军曾于1986年在纳米比亚卡普里维地带宽多河畔的“河马”秘密基地培训了200名因卡塔骨干分子。这些武装人员在结束了为期7个月的游击战术训练后返回夸祖鲁,担负了培训其他因卡塔成员的任务。他们后来都成为今日因卡塔武装力量的中坚分子。英国的记者也多次报道南非政权内部的极右分子多次通过运送武器、训练军队和挑拨离间等手法挑动祖鲁人的民族主义情绪,力图在因卡塔和非国大之间制造不和。更有甚者,南非的“第三种力量”,即南非情报和警察部门直接插手了黑人城镇的暴力冲突,加剧了事态的发展。

  为了揭露政府利用黑人争斗以削弱非国大的阴谋,非国大全国执委会于1991年4月5日向德克勒克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禁止在公共集会游行中携带武器;公开解散所有暗杀组织和从邻国招募的雇佣军;追究参与暴力冲突、枪杀黑人群众的军警的法律责任;撤消国防部长马兰以及法律和秩序部长伏洛克的职务。如果政府在5月9日前不满足非国大的要求,非国大将退出所有谈判。5月1日,曼德拉在南非工会大会组织的群众集会上说,非国大要求政府立即行动,“5月10日对非国大来说是具有重大决定意义的一天,这主要取决于政府对我们要求的反应。”

  5月2日,政府对曼德拉的讲话和非国大的最后通牒作出反应,宣布10条反暴行动计划。其中包括:军警继续采取有力而公正的行动;加强警方人力物力;召开5月高级会议,以寻求制止黑人城镇暴力的良策,并吁请曼德拉和布特莱齐与政府一起先举行“三方会谈”,以便为5月高级会议打下基础。在此之前,政府也宣布了几项制止暴力的措施,如公众集会时只准携带矛、棍和圆头棒等“传统武器”,不准携带砍刀、斧子等“危险武器”,①尽快成立调查暴力问题的常设委员会等。然而,暴力冲突继续蔓延,在5月1日至6日短短几天时间里,就有152人被杀害。5月5日,因卡塔公共关系和国际事务部长向非国大发出最后通牒,限其尽快制止全国范围内的暴力,否则因卡塔将在索韦托部署10万名用非传统武器武装的战士;如果暴力转移到城市地区,因卡塔将另派15万战士进入约翰内斯堡及其郊区,以保护无辜的人民群众。

  ①祖鲁族因卡塔成员能够手持长矛、刀、斧游行集会,是在1990年8月31日得到德克勒克准许后才盛行的。正是这些被当局称为“传统武器”和“文化武器”的凶器导致了几千人丧生。

  7月中旬,南非《每周邮报》刊登了南非保安警察暗中资助因卡塔的官方文件,一时舆论大哗。各界人士纷纷要求政府当局予以解释。7月19日,法律和秩序部长伏洛克承认曾经给因卡塔25万兰特。当局利用因卡塔的政治势力和祖鲁人的民族情绪与非国大抗衡的阴谋一时成为街头巷尾的话题。为了摆脱被动局面,德克勒克政府宣布紧急改组内阁,将国防部长马兰与法律和秩序部长伏洛克撤消原职,降级使用。德克勒克还宣布取消给黑人政治组织的所有秘密拨款,并成立独立的委员会调查此类事件。与此同时,因卡塔亦因此事情的败露而名声大减。而非国大则提高了威望,这使其在进一步谈判中巩固了地位。

  被黑人冲突搅得焦虑不安的曼德拉还面临着另一种威胁,即温妮·曼德拉的审判构成的对非国大事业以及他本人声誉的威胁。温妮自1990年8月21日被任命为非洲人国民大会社会福利部长后,仍执迷不悟。她被正式指控犯有绑架罪和谋杀案的帮凶罪。1991年2月4日,温妮·曼德拉和她以前的几名贴身保镖一起在约翰内斯堡受审。但因为温妮的7名同案犯中有4人在保释中逃跑了,审判不得不推迟。2月11日,曼德拉陪同夫人来到法院大楼,他处于极其难堪的局面中。他没有进入法庭,将温妮送进大门后就离开了。

  当起诉人扬·斯瓦纳普尔宣布主要证人之一在前一天晚上被人绑架时,法庭里响起一阵议论和骚动。当时与温妮·曼德拉一起坐在被告席上的只有3名被告:克蒙利苏瓦·法拉蒂、她的18岁的女儿诺姆普梅莱洛·法拉蒂和出租汽车司机约翰·摩根。4位被告人均表示自己和其他被告无罪。与此同时,另外4名被告在逃,他们是:17岁的约瑟夫·西索尔、22岁的阿蒂扎·塞贝胡卢、19岁的姆富马贝拉内和19岁的西布西索·马布扎。法院已决定对他们进行单独审判,审判将在他们被逮捕之后进行。

  5月13日,约翰内斯堡法院对这一案件进行宣判。曼德拉又一次陪同夫人来到法庭。当温妮·曼德拉出现在法庭时,她有意亲切地挽着丈夫的胳膊,脸上露出那种人们习以为常的迷人微笑。曼德拉脸色庄重,此刻他在想什么呢?他深深感到自己对温妮亏欠甚多,同时也对温妮有一种无力感,她已经成了无法管教骄横跋扈的人了。正是在这里,他和他的同志们曾遭受过无端的政治审判,可今天参加的却是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刑事案判决。法官迈克尔·斯特格曼宣布判决:“温妮弗莱·诺姆扎莫·曼德拉,我判决你犯了绑架1至4人的罪行,同时是被控殴打5至8人的帮凶。”曼德拉夫人说:“我只想要你们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没有伤害任何孩子,其余的事由我的律师回答。”此时,曼德拉脸色铁青,从他的职业敏感他知道绑架罪虽然最严重的可以判处死刑,但他的妻子不会遭此极刑。然而,宣判有罪这一事实已足够使他和他所领导的非国大面临一场新的政治危机。

  此时,南非已进入制宪谈判前的最后阶段。经过反复磋商,南非各民族的19个党派于1991年12月20日组成民主南非大会,简称科德萨(CODESA),正式开始制宪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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